不過兩日,收到請貼的各府千金都紛紛坐着馬車,來到了宮裏。
馬車停在外頭,有宮人挨個兒的領着人往宮裏頭走。
進了花廳入座,不少貴女都悄悄的打量着周圍的人,又不動聲色的拿着小銅鏡掃了自己一眼,這才放下心來。
也有人瞧見了熟人,打了招呼互相攀談了起來,多是在說些首飾胭脂類的話,卻各含心思。
不一會,沈千昭才與容妃緩緩進了花廳。
一衆貴女連忙行禮,頭也不敢怎麼擡,“臣女,參見容妃娘娘,參見公主。”
容妃面色平和,聲色平淡,“不必多禮,宮中梅花開得正盛,你們瞧着若喜歡,也可折一兩支回去。”
“是。”
容妃話是這麼說,可哪裏有人笨到瞧了歡喜就真的敢去折什麼梅花。
京城不泛長得好看的姑娘,尤其是,今日還打扮得比平日裏還要細心,比那枝梢上的梅花還要嬌俏幾分,顏色更美。
這穿着不同顏色的衣裳的姑娘們聚到了一塊,像百花齊放似的,一朵一朵的怒盛綻放,美不勝收。
連沈千昭,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容妃一邊打量着這到場的貴女,一邊同沈千昭低聲說了幾句話,不一會,沈千昭才笑笑起身,往那擁簇的人羣走去。
突然,一個粉色的小身影突然躥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沈千昭的胳膊,笑聲歡快,一點也不拘謹,“沈姐姐,你瞧我今日可好看?”
是穆菀的聲音。
沈千昭這才轉過目光看去,其實穆菀今日和平日裏沒什麼區別,年紀還小,用不上什麼脂粉,小臉白白嫩嫩,最是可愛。
穆菀的年紀,還是有些小,而且有穆清取消婚約在前,穆大人也一直對太子抱有歉疚的心理,哪裏會有將穆菀嫁給太子的想法。
只是沈千昭覺得,既然請了京城中適齡的姑娘家,又豈能把穆家給遺漏了去。
旁人嘴碎的,怕不是要說這婚約一退,穆清一成婚,這穆家,就得罪了她們皇家不成?
豈不顯得太子小氣?
沈千昭彎脣笑笑,順手習慣性的捏了捏穆菀白嫩軟軟的臉頰,“好看。”
這個年紀的姑娘家,臉蛋白白嫩嫩,還有些肉態,最是可愛,捏起來,最是順手。
此時的沈千昭,完全忘記了,半年多前,她的臉,也還未脫肉態,這誰見了,也總是要捏上她臉幾下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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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捏起穆菀的臉,可謂是得心應手。
穆菀咧嘴,傻樂的笑了起來。
僅有十來步之遙的司長寧,看了這一幕,不由捏緊了帕子,咬了咬牙,低聲道,“這穆菀怎麼來了?”
這穆家難道當太子妃就是他們家的不成?
姐姐不成,妹妹上?
一旁的陸修宜,有些心不在焉。
旁人,都將新衣裳穿了出來,爭先恐後就想比其她人多顯眼好看些。
對比旁邊的幾人,陸修宜顯然氣色不佳,身上穿着的衣裳,還是去年進宮時穿的,看起來,似乎對今日的宴席,絲毫沒有什麼興致。
此時,她滿腦子,都在想,為什麼齊珏最近都沒有消息。
想着想着,她的心情便愈發沉悶。
腦海裏,總是出現那張俊雅的容顏,一顰一笑,彷若在她眼前,怎麼都揮之不去。
其實她不傻,這會兒也差不多猜出來了,大約他從始至終,也只是想要自己手裏的手銃設計圖紙,拿到了圖紙,自然也就銷聲匿跡了。
見陸修宜不說話,司長寧更加鬱悶,瞪了穆菀一眼,本來是想過去同沈千昭搭搭話,可這會兒,卻讓穆菀給捷足先登了。
這穆菀,果然不簡單。
好幾位貴女,都不甘心的看着,難道這婚事,兜兜轉轉的,還要落在穆家的頭上不成?
司長寧提着裙襬隨處便坐在一處空着的位置上,拿起面前的擺着的一塊糕點,一口咬下,像是在泄憤。
這時,一個穿着淺青色衣裙的姑娘往這邊走來,本來是去解手,這會兒回來,剛想坐下歇歇,卻瞧見自己的位置上,此時已經被司長寧佔了去。
她愣了愣,軟聲低低的喊了一聲,“司小姐,這是我的位置,能否請你…”
她話未說完,便遭了司長寧一記白眼。
此時,司長寧心頭正不快着,那邊,容妃娘娘已經點名見了好幾個姑娘,遲遲沒有點到自己,這邊,沈千昭又讓穆菀霸佔了去。
這會兒,有個人衝上前來,正好給她解氣。
司長寧輕哼一聲,施施然起身,柔聲道,“不過就是坐錯個位置,何小姐怎的這般小氣,莫不是這椅子是你何家的,坐不得?”
不就是何家的小姐,自己爹爹乃前太傅,她何今今那個太常卿的爹,不過就是個面子官,便是如今見了自己兄長,都需得低聲下氣。
一個位子,自己又有何坐不得?
何今今甚少出過府門,性子軟軟,府裏頭,何曾有過什麼人這般對她,又哪裏見過這般真咄咄逼人之語。
可她又覺得自己方才也沒有說什麼惱人的話,只是提醒了一句,心裏頭不由委屈,咬了咬粉嫩的下脣,“可…可是,是你坐錯位子在先,我只是提醒了一句…”
司長寧擡手一攤,“現如今我已起身,何小姐請坐。”
嘴上說着“請”,可旁人明眼一瞧,哪裏看不出司小姐囂張的氣焰。
可人家司小姐,從前有個太傅爹,如今又有個任中書令的兄長,人家囂張是有囂張的底氣。
何今今性子雖軟,卻又是一根筋的倔,這會兒是有些怕,可又覺得自己沒錯,錯的是司長寧,“你方才那般所言,需得同我道歉才是。”
可聲音小小軟軟,半點威懾力都沒有。
司長寧一聽,只想笑,“何小姐莫不是在說笑不成?”
讓她司長寧道歉,她何今今臉得有多大。
對上如此囂張的司長寧,偏偏每句話都挑不出錯意,何今今下脣咬着泛白,指尖攪着帕子,有些慌了。
就在這時,一道散漫又帶着幾分囂張的聲音響起,“我姐姐是不是說笑我不知道,但你若不道歉,我這手裏頭的鞭子,可不會同你說笑。”
如此散漫又囂張的聲音,絲毫不顧此處乃是皇宮,更不像司長寧那般顧及此時容妃與永樂公主尚且在此。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是一個穿着粉色衣裙,樣貌帶着幾分英氣的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