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們在做什麼?”
月圓節將近,林寶初又在縣衙後院搗鼓着什麼。
沈箏剛從戲院回來。
這兩個月來發生了太多事,前幾天縣衙全體還在加班做稅務,今年月圓節縣衙沒有準備唱戲。
林寶初和沈戟在後院,一個裁紙,一個削竹條。
看着像是在做燈籠,但又不完全像。
因爲它很大。
“隨便做幾個孔明燈玩玩。”林寶初對節日還是有點儀式感的。
本來想批量生產,讓全縣百姓都放一放天燈,增加過節氣氛。
但被縣衙的稅務耽誤了。
她只能自己動手做幾個,自己放。
“月餅都發下去了?”林寶初問沈箏。
“嗯,都發了。”沈箏搬了張凳子,湊個熱鬧。
三人悠閒的坐在一起,說說家常,算算商卓還有多久能回來時,任楓滿頭大汗從前院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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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戶部的人馬上到了。”
“你看見了?”林寶初抹漿糊的手一滯。
“嗯,他們快到門口了。”任楓氣喘吁吁,用袖子擦汗。
他方纔帶消防司全體隊員等去長跑訓練,跑到兩縣中間的小坡嶺時,看到戶部的人了。
“遲了三日,終於來了。”
林寶初心態已經平穩,繼續手上的事,不驚不詫。
另一邊。
當朝戶部尚書季卓絕率領一干人等姍姍來遲,終於進入豐耕縣的地界兒。
“哼!這簡直是胡說八道,誤人子弟!”
馬車上,一個手裏拿着《豐耕縣報》的男人氣呼呼地把報紙合上,給予了這樣一個評價。
此人乃戶部掌管農事的治慄內史——田正。
田正曾參與編撰新版的《農耕記》,所以當他看到《豐耕縣報》上的農業板塊寫的內容時,纔會這般生氣。
“一介流放之地,莊稼都難種出來,何來的又是種糖又是種油的。”
田正用手背拍打報紙,向車內其他人尋求贊同意見。
“若它真這麼能幹,那還要我們做什麼?”
季卓絕不動聲色地瞥了田正一眼,說道:“可我等一路走來的所見所嘗,田大人又作何解釋?”
自打他們進入盛南的地界之後,在飲食上的感受是最大的。
盛南的喫食豐富多樣,口感、口味相比盛北都更勝一籌,不僅鮮美,還有一種江南水鄉的韻味與精緻。
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非常新奇的體驗。
確實。
豐耕縣產出紅糖之後,林寶初都儘可能的將紅糖用到菜品上。
菜里加糖不僅增鮮,還在口感上豐富了層次,強調了菜的鮮與甜,才造就了季卓絕他們認爲的韻味。
田正被問得語塞,“我朝地大物博,說不定咱們喫的就是盛南的平常之物,與豐耕縣有何干系。”
他還是不肯承認《農耕記》不如別人的事實。
季卓絕不與他爭辯。
反正他是相信豐耕縣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他那個小兒子沒少跟他說豐耕縣的事兒。
馬車搖搖晃晃,終於抵達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豐耕縣衙。
豐耕縣衙今日公休,衙門裏沒什麼人。
消防司的人都在伙房用午膳,林寶初和沈戟在後院,前院冷冷清清的。
“沒想到衙門收拾得還挺像回事兒,我以爲這衙門早垮了呢。”田正負手站在衙門口說。
季卓絕則早被衙門口旁邊的晴雨表吸引。
他上前去,晴雨表上無一個字,可他還是一下就看懂了這個東西。
“看來最近幾日熱得緊啊。”
“這是何物?”田正也湊過來,用手撥弄那些木雕,“小世子的玩物嗎?”
田正口中的世子,說的是沈戟的孩子。
僖貴妃給小王爺挑選貴女成親一事,他田家親身經歷過,所以他知道沈戟與林寶初成親一事。
三年多了,算算時間,小王爺的孩子也該是到了玩玩具的年齡了。
季卓絕不搭理他,回頭命一個隨行小官去衙門叫人。
一衆人等在衙門口等了片刻,纔看到衙門裏出來人。
沈戟十歲被流放,如今已經過去十餘年,季卓絕等人早已認不出他。
看到面前不拘形跡、一表人才的男子,讓幾人有些遲疑。
傳聞沈戟在流放縣是靠種地過日子的,模樣該與莊稼人無異,面黃肌瘦、粗鄙粗糙。
可眼前的男子看着像是大戶人家出身,一點兒都不像莊稼人。
“戶部來的是吧?”任楓看着幾人,“我們縣衙今日公休不辦事,幾位往前走,入城口有客棧的人在等幾位。”
林寶初得知戶部今日會到,剛纔就去客棧叫人給他們安排客房了。
至於見面……
就讓他們等週一吧。
“公休?”
田正看不慣任楓懶散的態度,感覺自己被怠慢了,“你是說旬休?你們種地還想休息?”
“難怪是流放之地。”
任楓鄙夷地看了一眼田正,涼涼道:“我們縣衙的公休是做五休二,你們後日再來吧。”
說罷,他轉身進門,丟下戶部一干人等不再理會。
任楓這句話,直接把田正幹破防了。
田正指着任楓的背影,氣得發抖,他對季卓絕說:“季大人,你聽見了嗎?他剛纔說什麼,做五休二?”
“這怎麼可能!”
他們在朝爲官也僅有旬休,十天休一次。
而一個小小的流放縣衙,竟然做五休二?!
“田大人。”季卓絕頗爲無奈,好聲好氣的安慰田正,“你這脾氣真得好好改改了,這般容易動怒,小心身子啊。”
“走吧,咱們先去客棧吧。”
季卓絕對身後人說:“大家一路舟車勞頓,先歇一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