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而我,就在其中

發佈時間: 2025-08-24 18: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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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淨月回過神,先是望了眼車廂內。

馬車停時,泊春毫無防備被甩在地上,這會兒慌張地護在林淨月身前,又是想看,又擔心她的安危不敢亂動。

而滿枝,第一反應卻是警惕上前,攔在車簾後,提防有人貿然闖入。

似是察覺到林淨月的視線,滿枝緊繃着的身體一鬆,茫然無措回頭,小心翼翼瞥向車廂外:

“小姐,似是有囚犯竄逃,被皇城司的人一路追來緝拿,恰巧摔到我們車前。”

林淨月‘嗯’了聲,擡手半掀開珍珠簾子,往外打眼看去。

皇城司的服制格外顯眼,一身勁裝,腰掛玉符,單手執刀,眸中鋒芒畢露。

領頭那位,更是渾身煞氣,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

“左常淵,左家在南境水患中貪污賑災銀,牟取暴利,惡行累累。

陛下已額外開恩,饒不知內情者性命,只抄沒家產、流放南疆,你別不識好歹!”

馬車前一道苦笑聲響起:“張大人,小民蒙陛下網開一面,留在性命苟活,自然萬分感激……

只是張大人,我娘子是無辜的,我半個月前就已休了她,她也不曾花過左常池貪的半兩銀子。

求大人開恩,讓小民見太子殿下一面,我得道明此事,不能讓殿下遭了踐人的矇蔽!”

皇城司張大人面無表情,不爲所動:“殿下做事,何須你多嘴?況且趙錦凌已懷了左家的孩子,縱使她被休,孩子總是左家的血脈。”

見左常淵還要繼續求情,張大人不耐煩的一揮手:

“來人,帶走。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若不在乎自個兒的性命,儘管再逃,到時候趙錦凌不用再流放南疆,直接隨你同去了。”

皇城司立刻有兩人上前,強行押走左常淵,一行人飛快收隊離開。

林淨月敏銳觀察到,那位張大人轉身離開前,瞟了她一眼,眸中淬着警告。

皇城司的人離開後,擁擠的人羣慢慢疏散,馬車緩緩前行。

泊春也聽到了外面的對話,又是後怕,又是憤懣:

“小姐,那左家的人作惡多端,不挨個押去菜市口砍頭都算陛下開恩,他怎的還得寸進尺……”

泊春嘀咕了一通,林淨月靜靜聽着,眸子若有所思。

左常淵,趙錦凌?

她對左常淵這個人,前世今生都不怎麼了解,但趙錦凌這個名字,林淨月可太熟悉了。

前世周肆然與她成親當晚,尚未行房就急匆匆趕赴邊疆,害得林淨月成了衆人口中的笑柄,周肆然母親和妹妹,更是藉此磋磨她。

一年後周肆然人沒回京,卻低調遣人送了一對母子歸京,來信讓她照顧好這對母子。

林淨月記得清清楚楚,那是周肆然離京後送回的第一封信,攏共六十七個字,大半是寫給周家人的,最後十三字,才寫給她這位新迎進門的夫人。

‘淨月,替我照顧好趙錦凌母子’

周肆然開了口,林淨月便頂着無數人的嘲諷,將趙錦凌母子安頓在城外莊子上,給銀給首飾給下人。

所幸趙錦凌是個安分守己的,從來不曾多在她面前露面……原來,趙錦凌竟是曾是左家左常淵的夫人。

林淨月沉思間,馬車慢悠悠在迎青軒門口停下。

“小姐,到了。”滿枝輕聲提醒。

鄭越早早命鄭家下人在門口候着,林淨月一下馬車,便被一路引到上廂房。

屋內,鄭越凝重的神情見了她後稍緩,笑着不讓林淨月行禮:

“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如此見外。快坐,我讓人點了迎青軒的招牌,你嚐嚐合不合胃口。門外有人守着,讓你兩個丫鬟去隔壁休息吧。”

泊春和滿枝默契看向林淨月,見她點了頭,這才斟了茶後恭敬離開,順便帶上了房門。

等廂房外沒有響動後,林淨月打量鄭越幾眼:“大表姐瞧着臉色不太好,可是這幾日奔波勞碌沒休息好?倒是我累着大表姐了。”

“倒不是爲着你的事。”鄭越擺擺手,招呼她用膳,“你可聽說了有官員截取朝廷專爲南方水患發放的賑災銀一事?”

林淨月立刻想起被皇城司押走的左常淵,鄭重點了點頭。

鄭越一瞧就知林淨月知道的不多,夾了一筷子菜放去她碗裏,示意她邊喫邊聽自己說:

“南巡欽差上奏此事後,陛下將這事交與太子殿下嚴查,但……”

但,想來就連陛下,也沒想到太子會瘋到如此地步。

林淨月聽到‘太子’二字,眼皮瞬間跳了下。

鄭越並未注意,繼續說了些林淨月不清楚的內情:

“僅僅一天時間,太子就清出了一批數十位官員,菜市口砍頭都砍不過來。就這,已是陛下開恩,免去無辜者死罪的結果。

被砍的最多的,當數左家,左老爺子身爲御史,一生清正,不曾有過太大污點。

偏偏他大兒子左常池,前兩年才升任吏部右侍郎,就貪了足足十萬兩黃金!聽說整個地窖堆滿了金磚,就連他平日睡覺的牀榻,都另開了暗門,塞滿黃金。

太子親自帶皇城司的人抄左家時,都忍不住咂舌……”

林淨月乖乖喫着飯,聽鄭越說了一大通,忍不住問道:“這事,莫非鄭家也牽連其中,不然你臉色怎的如此難看?”

“自是沒有。”鄭越問心無愧,“只是太子此次行事太過了,引來御史紛紛上奏彈劾,但……太子翻出彈劾他的幾名御史的老底,並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拔刀砍殺了一名口不擇言的御史。

下朝後,太子還將彈劾他的御史,通通下了大牢,最遲明日,都得砍頭、抄家、流放。”

林淨月眨眨眼睛,還是不明白鄭越話裏的意思。

她記得武將一貫不愛耍心眼,出了個周肆然已是百年難得一見,怎麼鄭越今日說起話來,也雲裏霧裏的。

鄭越遲疑地看她一眼,沒有爲她解答,而是說道:

“本朝御史言官不以言獲罪,偏偏太子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羣臣震驚,民聲鼎沸。

一封封奏摺遞去勤政殿,求陛下廢太子,重立儲君。”

林淨月眉頭緊蹙,沉默片刻:“大表姐的意思是,這段時間朝廷動盪不安,藥材恐不能找來?”

“當然不是!”鄭越急眼了,也不多廢話,乾脆一拍桌子,“鄭家屢建戰功,卻遲遲未封爵位,陛下有意提拔。

宮中傳來口信,半個月後大辦尋芳宴,爲諸皇子擇妃。

而我,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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