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不安也是來自於現實生活。
她看到過不少反目夫妻。
年輕時明明很恩愛，隨着時間推移就變了。
穆晚君今日並沒有打算回京城，就在墳墓前待到了天黑，中途還讓管事送了一次酒。
她邊喝酒，邊喃喃低語。
有些暈乎乎後，她都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麼。
“姐姐……你出來看看我好嗎？我好想你……”她眼眶酸澀，眼淚從眼角滾落，“老天爺，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姐姐回來？我不想她死。”
管事提着燈籠走了過來，看見她靠在墓碑哭泣，很是心疼。
“二小姐，天黑了，地上涼。”管事走到她身邊勸着，“大小姐看見你這樣也會心疼的，回屋去好不好？”
穆晚君抹了抹眼淚，哽咽道：“陳伯，人死了會有靈魂，你說我姐的靈魂在這兒嗎？”
這個問題讓陳管事有些不知如何迴應。
他環視一圈，越看越覺得陰森。
本來心裏沒有害怕，夜路也是時常走，可穆晚君的話讓他瞬間覺得毛骨悚然。
“二……二小姐，人死了是有靈魂，但這靈魂是要入輪迴的，大小姐或許已經是一名小嬰兒了。”
穆晚君聞言，很認真道：“可她是被害死的，怨氣重的靈魂很難入輪迴，會在人間飄蕩。”
“哎喲喂……”陳管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張地看了一眼四周，“二小家說的沒錯，但怨靈在大仇得報後就會離開的。”
穆晚君：“也對……”
“是非常對。”陳伯急忙扶着她起身，“您已經爲大小姐報仇雪恨，在傾月得到報應那一刻就離開人間了。”
扶着她就離開墳墓，腳步有點凌亂，似乎想要快點離開這陰森之地。
穆晚君已經是醉醺醺的，聽了他的話後覺得很有道理，“你說的在理，那我姐會……會投胎在哪兒？家室怎麼樣？”
陳管事已經無語，沒有再回應。
送回院子後，立馬叫來自己女兒陳巧巧伺候。
陳巧巧是個胖姑娘，力氣也大，抱着她就進屋放在牀上。
穆晚君不久後睡了過去，夢裏是她跟穆雲柔小時候在一起的場景。
漸漸她們在桃林中奔跑的身影變大，成了大姑娘。
“姐姐……”穆晚君突然發現姐姐不見了，“你在哪兒？”
她四處亂竄尋找，心裏很慌亂。
不多時，穆雲柔的身影迎面而來，笑容一如既往地溫柔，“我在這兒。”
“姐姐，你嚇死我了。”她撲進穆雲柔懷裏，“我還以爲你消失不見了。”
穆雲柔柔聲道：“姐姐要走了，要去一個很美的地方，以後你一定要幸福。”
“未來有太不確定性，不要爲未來不確定的事焦慮，過好當下就好……”
就在這時，她的身體慢慢消散。
穆晚君眼睜睜看着她身體消失在原地。
“二小姐，該起牀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是陳巧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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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晚君眉頭皺了皺，睜開眼看了一眼四周，她已經記不清楚怎麼從墳墓前回來的。
陳巧巧端來一碗湯，遞到她手中，“爹讓我給你熬的醒酒湯，喝完喫點兒東西再回去。”
“今日是斬首柳家跟前朝餘孽的日子，我也要去看看，不過我只能坐驢車去……”
……
今日的京城格外熱鬧，人也比平日多不少。
大理寺出來那條路上擠着不少人，中間被官兵分開一條道。
“都讓開點兒，一會兒死刑犯就要出來的，要是敢越界就格殺勿論！”
這句話十分有效，衆人都立刻主動退開距離。
不讓人太靠進，也是以防有人劫囚。
通道兩邊站滿帶刀官兵，在這種場合下有人不守規矩衝進來，官兵殺掉也不會擔責任。
死牢裏面。
柳丞相骨瘦如材地坐在角落，眼神黯淡無光。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已經有人病死，瘋癲。
獄卒打開了牢房鎖，“都出來，快點兒！”
有人聽見後，激動不已，“是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獄卒冷笑，“對，可以出去了，以後不用在此處受苦，都動作麻利點兒。”
衆人聽見這些話，如打了雞血一般。
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十分亢奮。
只有柳丞相笑了笑，佝僂着身子走出牢房。
他們自己許久沒有看見過太陽了，當走出大牢那一刻，被光線刺得閉上眼。
“外面的空氣真好，許久沒有聞到如此清新的空氣了……”
曾經不可一世的柳家，如今卻是連呼吸新鮮空氣都是奢望。
“爹，你覺得是誰救了我們？”還有腦子簡單的人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
柳丞相睜開眼，反問道：“你覺得誰有本事做到？呵呵……皇帝都做不到的事情，誰又能做到？”
他愚蠢的兒子聞言，皺眉道：“那誰是皇帝還忌憚的人？”
“都閉嘴！快走！”獄卒不等他想明白，一鞭子抽上去，“快點，進籠子裏面去！”
一排的囚車在前面，官兵打開了口子，讓人陸陸續續進去。
有人震驚，“不是放我們離開嗎？這是要去哪兒？”
官兵不耐煩，黑着臉冷聲道：“去刑場！別磨蹭！”
刑場！
衆人一聽，雙腿頓時軟了軟。
之前還算安靜的現場，立馬哭聲一片。
穆晚君戴着帷帽，站在不遠處靜靜看着，當風吹起紗簾一角時，面容露出一瞬。
柳丞相正好看見這一幕，臉色頓時一變，“你……你是人是鬼？”
官兵鞭子“啪啪”抽上去，“老實點兒，上囚別！”
他被催促着上了囚車，視線卻還在穆晚君方向，“看見了嗎？你們看見了嗎？是穆雲柔！我看見她了，真的看見她了……”
此時已經沒有穆晚君的身影。
其他人看過去時就看見風中搖曳的小樹枝。
沒有人相信他的話，只當是被今日斬首一事給嚇得瘋癲了。
不久後，囚車陸續出現在街道上，朝着刑場去。
霄雲策騎着馬，與柳丞相囚車並行，“你看見前面的囚車了嗎？那就是前朝餘孽。”
柳丞相沙啞道：“不關我的事。”
霄雲策淡笑，“有關係，你不過是他的棋子，幫你之人實際是他的人，京城一切動靜都是靠你獲取。”
“一旦你啓動造反，他們就能坐收漁翁之利，是不是很意外？”
柳丞相震驚，愣了半晌苦笑連連，“哈哈哈……老夫算計了那麼久，到頭來還是別人的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