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瞬間擰緊眉心,眸光一沉,“讓他上來。”
“是。”弦思把桌上的文件收了起來,快步走到樓梯口,汲氣,“明朗,讓開。”
“這?”明朗背對着她,雙手張開,強勢阻攔。
容止上了一個臺階,冷睨了他一眼,眼中寒光有如利箭。
“明朗。”弦思又叫了一聲。
明朗咬着腮幫,憤恨地收了手。
容止闊步上樓,徑直走到桑榆晚對面坐下,姿態散漫。
明朗看着他,恨得牙癢癢。
弦思拽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桑榆晚喝了兩口咖啡,眼眸微擡,神情淡漠,“二爺一大早過來,請安還是請罪?”
清冷的語調,含着譏諷。
容止眉心閃了閃,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叩擊着餐桌的邊緣。
細膩而有節奏的聲響,宛如細雨輕拂過靜謐的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細微卻清晰的漣漪。
桑榆晚心湖漾動,心率有些亂開。
容止靜靜地看着她,淡笑不語。
桑榆晚心口一緊,秀眉皺起,“看來傷的不重。”
容止眸中風平浪靜,“醫生說需要修養一週。”
桑榆晚面色木然,沒再理他。
容止眼簾微垂,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俏臉上,脣弧上翹,“夫人不請我喝杯咖啡?”
桑榆晚眼神一凝,沉聲道,“容止,我沒時間和你廢話。”
容止嘴角半勾,漫不經心得斂眸,“你確定要當着他們說。”
桑榆晚心絃一緊,提脣,“弦思,去給二爺泡杯咖啡。”
“是。”弦思心領神會,把明朗拽下樓。
桑榆晚再無半分食欲,拿過餐巾,擦拭嘴角,“說吧。”
容止勾脣,“不急。”
桑榆晚情緒點燃,眼中多了一絲怒意,“容止,別得寸進尺。”
容止抿脣,“是夫人先招惹的我。”
桑榆晚聞言,怒意如潮水般涌上臉頰。她看着那雙幽深的眼睛,厲聲質問,“容止,你到底想要什麼?”
容止看着她,目光炯烈。沉默了幾秒,才淡淡出聲,“孩子。”
桑榆晚怒極反笑,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一字一頓,“妄想。”
容止微微一笑,“你需要孩子,我給你。如此互惠互贏,有何不好。”
桑榆晚橫眉,“真不愧是薄行止的好兄弟。”
容止斂了笑,眸色沉了沉,“他是他,我是我。”
桑榆晚冷笑,“一丘之貉。”
容止眯了眯眸,“這事拖得越久,越容易被人識破。”
桑榆晚心臟瑟縮,雙脣緊抿,不可遏制的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燒。她端起咖啡杯,喝了兩口。
涼卻的咖啡,又苦又澀。
容止眼底劃過一道微光,稍縱即逝。薄脣勾笑,“以後,改喝牛奶。”
桑榆晚怔了一下,恍然過來。
提醒,亦是警告。
她現在是一個孕婦。
砰——
桑榆晚耐心告罄,咖啡杯往桌上重重一頓,起身去了樓上。
容止擡眸,看着她的背影,意味深長得笑了下。
弦思端着咖啡上來,發現餐桌上只有他一個人,微怔了一下,“二爺,您的咖啡。”
容止收回視線,站了起來,“我還有事,下次再喝。”
弦思一僵,內心暗忖,“他還要過來?”
即便他不是薄家血脈,但名義上還是薄行止的弟弟。桑榆晚和他站在一起,都會讓人非議。
容止走到樓梯口,腳步頓了一下,扭頭,“季助理,不該操心的少操心。”
弦思心頭驚跳,手指蜷了蜷。
容止邁步下樓。
弦思深吸了一口氣,快步上樓。
“夫人,二爺走了。”
桑榆晚換好衣服出來,情緒已經冷靜了許多。只是眼瞳因為生氣愈發透亮。
弦思不安,“夫人,還去醫療中心嗎?”
桑榆晚查看了一下手機,目光異常冰冷,“為什麼不去?”
弦思回道,“我擔心二爺拿此事要挾你。”
桑榆晚冷笑,“隨他。”
弦思沒再說話,心裏卻還是非常擔心。
–
一小時後。
桑榆晚和絃思走進了江城輔助生育醫療中心。
熟人,加上“鈔能力”加持,她們直接走了特別通道。
私密性,專業性,俱都一流。
弦思先拿了一份保密協議讓接診的姜醫生簽字,然後再進行下一步的操作。
抽血,化驗,一系列的體檢。
桑榆晚心下頗煩,卻不得不耐着性子跟着醫生的流程走。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她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懷上孩子,否則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好不容易檢查結束,桑榆晚立即投入到工作中。
審覈了幾份重要文件,又查看了幾個大項目的工作進度。
連軸轉,時間壓縮到極致。
就在她端起水杯,準備喝口水緩一緩的時候,姜醫生拿着檢查報告過來了。
“晚晚,報告出來了,您現在的情況……”
桑榆晚的心咯噔了一下,隱隱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她放下水杯,冷聲開口,“姜阿姨,情況怎樣?”
弦思一臉緊張。
姜醫生把體檢報告遞給桑榆晚,神情凝重,“晚晚,報告顯示,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進行胚胎移植手術。”
弦思一驚,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
桑榆晚表情微滯,俏臉覆了一層寒霜,“你確定?”
姜醫生拿過簽字筆,指着報告單上的幾項數據說道,“我非常確定。你看這幾項數據,明顯異常。即便手術,也難以成功。”
桑榆晚聞言,臉色驟變。
姜醫生強壓不安,繼續說道,“你也別太着急。等這些數據達到正常標準,就可以安排手術了。”
桑榆晚問道,“需要多久才能達標?”
姜醫生回答,“最快三個月,最慢半年。”
弦思聽得後背直冒冷汗。
那紙拿給薄譽衡的孕檢報告單,顯示桑榆晚已懷孕四周。現在手術,勉強還能敷衍過去。
再等上三個月,謊言不攻自破。
“一定要等三個月嗎?”弦思忍不住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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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醫生點了點頭。
弦思看向桑榆晚,壓低了聲音,“夫人,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桑榆晚心下雖然着急,面上卻保持着平靜的態度。頓了幾秒,緩緩開口,“姜阿姨,你說呢?”
姜醫生說道,“晚晚,恕我直言。換個地方,結果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