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開口就想反駁，可她看向顧明川，無論是皮相還是身材確實出彩，實在難以狡辯。
沒法從相貌反擊，她轉口拿顧明川身份說事。
“帥有用嗎？牛鬼神蛇的崽還不如過街老鼠，在村裏沒房子沒地位沒人權，連你們生的孩子都低人一等，咱們良民連跟你們說話都怕沾上你們臭氣！”
呵，上升到人身攻擊？
她也會！
沈曉棠微揚下巴，兩手一叉腰，搬出如巍峨山嶽的氣勢。
“聽說你家想攀嫁村長兒子，隔三差五到縣裏堵人，又送雞蛋又是送情書，還策劃一場女霸王硬上，氣到男方差點報警抓採花賊。你們咋像一羣懶蛤蟆，命比紙薄，心比天高！”
張嬸一聽，張嘴怒罵一句髒話，接着理直氣壯勾脣，睜眼扯瞎話。
“什麼高攀！是沈文斌看上我家囡囡，主動告白，還三番四次邀請囡囡去縣裏約會！”
“兩情相悅的小情侶做時髦事，你見不得別人好就胡編亂造，小心我讓族長把你們一家四口除名，再讓村長趕你們離開村！”
沈曉棠嗤笑說：“說的族長和村長是你兒子似的。”
聞言，顧明川脣角微彎，眼中盪漾笑意。
小丫頭，罵起人來又嬌又可愛。
張嬸則氣得胸口疼。
沈曉棠視線微凝，忽然燦笑揮手：“翠苗嬸，你來的巧，張嬸剛跟我炫耀，說你家文斌要娶她囡囡。”
張嬸輕笑，不以爲然，揭穿沈曉棠的小伎倆。
“懶貨破嘴不打稿，村長阿弟今天從城裏回來，他媳婦正忙着招待貴客，哪來空閒來這地。”
沈曉棠勾脣，似笑非笑。
李翠苗提着一竹籃走近，臉色難看，直接斥罵張嬸。
“張素英，我家文斌打小被你家兒子醜到嚇到，從此留下陰影，十幾年都躲着你一家子，他娶誰都絕不會娶你家閨女！你是在抹黑我兒的名聲！”
張嬸驚惶回頭，無措想狡辯，張嘴卻找不出合理藉口。
她雙眼一溜，不管不顧指向沈曉棠，倒打一耙喊冤。
“翠苗大姐，我沒說過什麼這事，都是沈曉棠栽贓！這事關文斌的清譽，咱們一起，立刻押她去公社，讓村委和大隊長審判，處罰她！”
愚不可及。
沈曉棠鄙夷吐槽，淡然彎腰去收拾洗漱用品。
“去廚房端飯，我來收拾。”
顧明川比她搶先一步，兩手利索擰乾毛巾，單手把水潑向院子的辣椒藤，另一手在抄起其他。
見狀，沈曉棠樂得清閒，轉身拐進廚房。
張素英見她像個事外人離場，厭惡乾瞪眼，扭頭諂妹衝李翠苗笑：“大姐，這丫頭又懶又沒教養，看是咱們親戚家的面子，我讓她晚點去你家賠禮道歉，希望你不要追究。”
“你是臉大如盆，哪來面子大！你就在這等着不許走，等我辦完事再同你掰扯！”
李翠苗惱火勒令後，步伐匆匆走進沈曉棠的家。
沈曉棠把沈大山夫婦的午飯放在揹筐，側頭看到李翠苗焦急遞來一本典厚的抄印紙張。
李翠苗調整神態，殷笑着說明來意。
“曉棠，我兒有一項外語作業，但他學習外語時間短，很難獨立完成。我就想起，你是海市高材生，這事對你簡直是手拿把掐呀。”
沈曉棠低頭翻閱，發現抄寫的英文規整清晰，想到謄抄的人是下了苦心去模仿。
村長善待她家，而她時間多，順手幫忙翻譯也不差事。
於是，沈曉棠直接答應，只問：“這份資料不少，需要幾天給你呢？”
若是緊急，她通宵熬夜趕一趕吧。
李翠苗沒料到沈曉棠輕易同意，喜不勝收：“三天！正好趕上孩三叔要去縣裏轉乘火車回城，能順手捎去。”
說完，她掏出幾張票據，塞給沈曉棠。
“不能讓你白乾活，這算是給你的報酬，希望你不要嫌少。”
在這年代，她居然掙到錢了！
沈曉棠瞳仁閃爍金光，差點壓不住高揚起的嘴角。
她微抿脣，風輕雲淡搖頭，客氣推拒：“嬸，哪能要你錢，你快收起來。”
李翠苗不想落人話柄，堅持給。
最後，沈曉棠裝作勉爲其難地收下。
正事辦妥，李翠苗急着找張素英，聊了幾句家常話，便衝到隔壁，揪扯着張素英，強行拖她去公社找村委澄清。
沈曉棠站在門口，眺望着遠去的人影，猶能聽到張素英狡辯與哀求聲。
她看完熱鬧，心情豁然開朗，準備出門送飯。
顧明川快速扒乾淨飯碗，上前托起她的揹筐：“我去上工，順路送。”
沈曉棠看了眼鍋裏還剩下肉，猜到顧明川肯定少喫，伸手把盛到空碗的紅燒肉放入竹筐。
“好，還有這個，我不愛喫肥肉，又不想浪費糧食，這些是沒碰過的，你下午抽空吃了。”
 |
 |
顧明川餘光掃向沈曉棠分裝的碗，米飯上只剩幾塊紅燒肉，微蹙眉。
他本想拒絕，驀然記起沈曉棠往日所喫的肉偏瘦，與村人酷愛肥膩增加熱量的口味相反，便承應接下。
掌心一裹住揹筐麻繩帶，他輕巧拎起揹筐出門。
飯後，沈曉棠惦記翻譯一事，加快喫飯速度便埋頭工作。
家中無二人，正好提供了安靜環境。
她閱讀後，發現原文是中世紀歪果仁遊歷東方的傳記，裏面大量描寫了中原地區採藥用藥的事蹟，正與她所看的醫書記載有重合，頓時效率翻倍，拿着鋼筆洋洋灑灑寫了一沓紙。
傍晚下工，趙玉花回家做飯，與沈大山閒聊，提及鄰居張素英因造謠被罰。
說到道聽途說的前因後果，趙玉花撇嘴。
“聽說是她兩口子逼着閨女倒貼，偷潛入男生宿舍，差點被人打賊來揍。哪有他們那樣當父母呀，不僅丟盡孩子的臉面，她閨女以後婚事肯定要被她耽誤了，真是一對狗嫌人厭的爹媽！”
沈曉棠在飯廳倒水，聽了一耳朵，好奇問：“媽，你聽誰說的？”
“秦婆呀，村裏哪沒她不知的事。”
聞言，沈曉棠彎脣。
嘿，她也是經過村大樹樁，聽秦婆說的張嬸家那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