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是她的熟人

發佈時間: 2025-09-27 12:5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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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着也朝書房外走去,“備車,去陳府。”

薛舉曾是他義父帳中軍醫,自祖上傳承來醫術,極擅長施針救人。

他有一套神奇的止痛針法,常在軍中爲重傷將士止痛,幼年時董昭總體弱多病,義父便叫薛舉爲他施針調養身體,沒過幾年,都神奇好轉了。

近幾年祖母身體不好,義父常年征戰在外照顧不周,便乾脆又派了薛舉回京,方便調養他祖母身體。

人就住在將軍府附近。

薛舉早年在戰場失去雙親兒子受了打擊,人很陰沉,寡言少語,性格又十分倨傲。

他若不親自引薦,只怕過程要起些無謂波折。

齊媽媽驚愣,連忙“哎、哎”地點頭,跟着董昭往外走,“老奴代夫人多謝您相助。”

“今日實在是麻煩您了,夫人原本叫老奴回府稟報二老爺,二老爺卻恰好未出宮,二夫人也下莊子去,老奴怕耽擱了要事,便自作主張求到您這裏來……”

董昭擺擺手,“不必客氣。”

她身邊婆子極有智慧。

一路跟在他身後,看似絮叨婆媽,卻將前因後果周全地道明,叫他不至於懵然進陳府。

阿忠已飛出府去請薛舉,白羽極快備好車子,董昭一出門,馬車便在道旁。

他未耽擱直接上了車,與齊媽媽一起去陳府上。

韋映璇這時正叫了陳府的婆子,準備叫婆子回韋府催問齊媽媽,誰料就看見齊媽媽小跑進內院。

陳府小廝跑的比齊媽媽還快些,氣喘吁吁來稟告:“齊媽媽帶着一位公子回來,姓董,瞧着十分年輕,正在外門上。”

陳氏和孟氏齊齊看韋映璇。

韋映璇很意外董昭怎會來,面上卻壓了震驚,“我只認得一位姓董的年輕男子,是遠哥兒老師,難不成是他?”

話音剛落,齊媽媽也小跑到近前,“夫人,是董夫子。老奴未等上二老爺,一咬牙便厚着臉皮去請了董夫子幫忙,董夫子果真有人脈,一聽此事當即命白護衛請了位醫師來,馬上便到。”

齊媽媽做事向來講效率,她如此說,韋映璇便知曉定是二叔二嬸都不見人,齊媽媽情急下叨擾了董昭。

她不是碰運氣,是知曉董昭身份貴重,一定認得醫術方面本事高超之人。

陳氏和孟氏都不明所以,只知齊媽媽去韋府,卻未料到請來的卻是別人。

不過一聽隨後就有醫師趕到,心頭都鬆口氣。

孟氏斥責小廝:“既是來幫忙的,爲何要將人晾在外頭?還不快請進來,今日事出緊急,能來幫忙者便是貴客,不必在意那些繁瑣虛禮,快去把人請進內院來,張媽媽,立即去沏茶準備點心。”

奴才們紛紛跑去了。

外男一般不進內院,但宋老夫人此時的狀況不宜搬動,董夫子與醫師來了自然要進內宅的,哪裏還顧得上講究那些繁文縟節。

小廝半晌後卻是悻悻獨自而來。

“那位董先生說,內宅幾位夫人都在,他一外男貿然進來不合禮數,他只在門外候着那位醫師,待醫師來後有幾句話交代他,說完了便走。”

孟氏聽到此,也未覺不妥,只誇讚道:“是個講究人,心腸也熱乎,只爲幫忙親自跑一趟。”

她畢竟是武將家眷,性子直爽,還是吩咐:“你速去門房等着,等那醫師到場後你再請一次,便說夫人我承了他的情,用了他的醫師,總要請他喝口茶當面道謝一番,他若仍推辭便算了,不用強人所難,想必他是不願與內宅婦人打交道,日後老爺出面還他人情便是。”

醫師來的很快,一炷香不到便由小廝領着進內宅。

孟氏和陳氏都迎上前,爭相與醫師說宋老夫人的情況。

只韋映璇站在臺階邊遲遲未動,她眼裏滿是震驚。

她竟看見薛舉。

來的醫師竟是薛舉。

薛舉前世給她扎十幾年針,她最熟悉不過。

這人明明是二叔爲她找來的醫師,爲何董昭也認得?

薛舉無一句廢話,問了前後症狀,便利落帶藥箱進了廳。

道士們已經被孟氏清出去,宋老夫人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面上落一層黑灰。

薛舉:“……”

他上前把脈,又俯身聽宋老夫人心音,伸手在她幾處穴位用特殊手法按壓一番。

起身道:“貴府老夫人身體本就油盡燈枯,又突然情緒激動,是死期到了。”

他從包裏拿出藥箱,打開後,那裏頭放着大小不一,長短粗細不一的細針。

“既是董公子引薦我來,我便也不藏技,待我施針拖延她一時。”

他取出一根特製的針,那針細如絲線,竟散發着淡淡藍色光澤。

接着他凝神,手法穩健地從老夫人心口處緩緩刺入。

宋老夫人身體猛然一抖,好似重新有了生機似的,長長出一口氣,接着竟開始吸氣,一呼一吸,雖動作緩慢,卻當真恢復了呼吸。

薛舉一眼看向陳氏:“老夫人病勢沉重,回天乏術,我救不回她,原本她自然死去是最無痛苦的,然我聽說眼下需要要吊着她的命,這才爲她施針。”

陳氏道是,又說:“不僅要一口氣,還要有知覺,我婆母需要進宮一趟。”

薛舉鎖住眉頭:“我有兩法。一是施針在十二處關竅,設法逼出體內最後一絲精氣神,如此方能叫她多活至多十日,她可最後品嚐十日美味,眼能目視,耳能聽,唯獨身體不可移動,不可張口吐言。”

“第二法,此法兇險異常,那處穴位在雙眼之後,因而避無可避,需要從眼球正中扎針而過,針扎入後她即眼瞎,僅能吊住十個時辰命。”

他解釋:“此法將人全身精力調至短時間內爆發,因而雙腳身體移動不受限,口能言,不過卻絕不能喫喝,十個時辰後,精氣神枯竭,暴斃而亡。”

“是悠閒度十日,子孫牀前陪伴盡孝中溘然長逝,還是聚集精氣神外出進宮,速速決斷。”

陳氏和孟氏面面相覷。

她們從當初救老夫人,便是爲了叫老夫人醒後能出面揭發宋拓。

毫無疑問,當然要選吊十個時辰命換一個行動自如。

但真到了這一刻,孟氏竟難以張口。

陳氏望着老夫人,表情也凝滯着。

不爲別的,是老夫人此刻孱弱躺在那兒,是一個即將要死之人,皮包骨如一具骷髏,若再讓她體驗世間殘酷委實殘忍。

但老夫人若不進宮,那孽子所作所爲便無人指控。

陳氏又想到慘死胡媽媽,咬牙道:“那就……”

“呃……”

地上老夫人突然發出輕微一聲。

衆人視線紛紛落在老夫人身上,見她眼睛未睜,但眼球卻在動。

她的胳膊似乎想擡起,卻失敗了,只費力地用放在腹部的手比了個十的手勢,手指便無力垂下。

嗓子裏發了幾聲“嗬嗬”聲,隨後竟虛弱地張口吐話!

“……先、先生但施此術……老身願以這十個時辰,了卻心頭一樁大事……那不孝孫與孃家那些白眼狼,定要受懲戒與報應。”

老夫人於死亡邊緣,尚且能說出刀子一般決絕,火一般燒灼人心的話。

陳氏心頭失了的氣力突然補回來,鏗鏘道:“便如我婆母說,請您立即施針吧,明日一早我要帶婆母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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