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對今天的活動興趣缺缺,蕭廷瑞才姍姍來遲,也沒去展現男人風采的西場騎射區、對弈區,而是選了更文雅的東花園,本想找個僻靜地就窩着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在、而且再度一眼就俘獲了他全部的目光,更沒想到自己過來想跟她打個招呼就被她抓住了衣袖。
心不受控制地一通狂跳。
見她頭上戴了自己送的那對珠釵步搖,蕭廷瑞更笑得見牙不見眼。
她果然喜歡。
幾日不見,她變得越發明豔動人了,偌大的投射場,十幾個投壺、套圈的女子,陽光下,卻只有她閃閃發光、像個跳動的精靈。
此時,近距離地望着她,蕭廷瑞更是大氣不敢喘,眼底都冒着欣喜的小泡泡。
也有片刻做夢般的恍惚,手鬆了慕連枝都忘記了該收回,還無意識地低喃了聲:
“草肅?”
他怎麼也在這兒?
“你終於肯認我了?”
慕連枝納悶地打量着他,蕭廷瑞也激動不已,剛想說什麼,突然一道冷鶩的聲音橫插了進來:
“殿下——”
扭頭,慕連枝就見北堂翼站在三步開外的位置,條件反射地,她就猛地後退了一步,也霎時明白男人米黃的長衫上那看似如意造型、錯落盤旋的花紋是什麼了。
是龍!
那曲線花紋代表的是龍尾、兩個冒須的長形象徵的是龍頭,那是兩條頭對頭的龍擺成的一個個如意圖案。
“殿下?”
他是皇子?
慕連枝瞳孔不自覺地放大了幾分,而此時,北堂翼也走了過來,眼神有意無意地往一邊斜了下,便躬身行了個抱拳禮:
“瑞王殿下、禮王殿下。”
整了下衣袖,蕭廷瑞跟蕭嵐山也給他回了個禮:
“北堂大人。”
這才知道自己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這兩個年輕男子竟是當朝除了太子之外、唯二成年的兩名皇子,四皇子跟五皇子,慕連枝也是醉醉的。
什麼叫有眼不識金鑲玉?
這就是啊!
大腿活生生地晃悠在眼前她都不知道抱、還挖空心思地去找?
蠢哭了。
又後退了一步,她才恭恭敬敬地一一給幾人見禮:
“見過瑞王殿下、禮王殿下,北堂大人。”
“不用多禮。”
下意識地伸手,蕭廷瑞就想扶她,一動又覺得不合適,他才將手又收了回來:
“免禮。”
將一切小動作盡收眼底,北堂翼的眸色不自覺地又沉了幾分:
“不是黃就是綠,晦不晦氣?”
視線掠過慕連枝橫了她身後側的冷雲一眼,也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他徑自又轉向了蕭廷瑞:
“殿下,臣陪您玩兩局吧。”
然後又一副很嫌棄地模樣催促了聲:
“還不走?”
一想起那些男人的議論跟眼神、剛過來就看到她滿臉笑意地抓着別的男人,北堂翼心裏就有團火亂竄,說不出的不舒服。
套圈跟投壺的場地是並排的,五個套圈的銅壺放的比投壺的位置要遠上一截,十組是可以同時進行的。
原本各個賽道都佔了個七七八八,很多少男少女在玩,有排隊的,也不乏圍觀的,但一圈下來,很多很快都被淘汰出局了,慕連枝算是堅持最久的,後面稀稀拉拉也就剩了兩三個人真正地在投、套,自然而然,她也成了場中矚目的焦點。
所以,蕭廷瑞才能悄無聲息地就到了她身側還取代了冷雲的位置。
兩人衣着不凡,身後幾米開外還跟着兩個小太監,再加上經常出入宮廷宴會的不少都認識他,他一走近,這一處就更是熱議的中心。
原主前世幾十年幾乎全是白活的,圈禁在侯府那一畝三分地裏,眼瞎耳聾,除了給人賣命就是纏綿病榻,連帶地慕連枝對高位的情況不甚明瞭,對這些也一無所覺。
但是,北堂翼的嫌惡驅趕的態度她卻不至於無感。
抿脣,她就有點不高興。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庭廣衆地,這人半點面子不給她就算了還斷她後路?
慕連枝不想走。
然而不待她反抗,衣袖又被人拽了下,然後她就心不甘情不願地被冷雲給拉走了,慕連枝幾次回眸,出乎意料地,四皇子竟然都沒出聲。
一直被拖到了外圍,她的嘴巴都還是噘起的。
這一次,也不用她不滿質問,冷雲先出聲解釋了:
“小姐,不管朝堂之上還是殿堂之外,北堂大人的話就是聖上都會給幾分面子的……”
言外之人,北堂翼不讓她留,誰也留不下。
像是一盆冷水當頭潑下,慕連枝瞬間清醒了不少:
“奧?”
知道北堂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一直以為百官之所以畏懼他是出於對御天閣的忌憚、不得不給他面子,難道連皇子也忌憚他?
慕連枝疑惑的眼神一閃,冷雲已經點了頭:
“實力面前,身份也只是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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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靠前了一步,冷雲猶豫了下,還是壓低嗓音道:
“整個赤炎國,無人可與大人抗衡。”
話音落,她就快速退回原位,還半低垂了下頭,這句話,顯然是冒了大不韙的風險的。
慕連枝驚了,是真地吃了一驚:
“雲兒,你為何如此幫我?”
她能感覺出來,冷雲真是掏心掏肺了,她細心、善於觀察,很多時候還能跟她心意相通,甚至比她考慮地還要周全。
事實上,兩人相識也不過月餘。
前世的記憶裏她們也並無交集,若論忠心,她肯定會更願意相信春苗夏秀,但事實上,她的確不是一般得力的助手。
“御天閣成功的第一要訣,得到主人的全然信任,要做到就要跟主人一條心、為主人赴湯蹈火。”
“進了御天閣,從沒有能活着走出的,我們終其一生都在任務的路上,不管願不願意。”
“奴婢跟冷雨是幸運的,出閣就被閣主當面給了小姐,這是前所未有的,而且不是帶着任務,奴婢相信只要小姐好、奴婢此生一定也會好……”
“奴婢想永遠跟着小姐。”
原來也是個無奈的苦命人。
極度的坦誠才能堅固不摧,倒是個聰明的丫頭,不死板。
伸手,慕連枝握住了她的:
“那我們一起努力、都要好好地活着,雲兒,你說我能拿下北堂大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