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公孫向珩

發佈時間: 2025-08-11 10:3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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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綰走近,看見殿中站立的身影,不自覺把步子放緩了些,臉上的笑意也變得有些侷促。

她還未曾見過這位素未謀面的表哥,也不知道公孫家的人會不會喜歡她。

想到這,宋稚綰心裏躊躇不安,下意識回頭看向身後的人。

溼漉漉的雙眸透着股依賴之意,蕭琰無聲嘆了口氣,微微朝她傾下身子,柔聲道:“去吧,有孤在。”

公孫向珩擡眼瞧見蕭琰低眉順目的樣子,又默默地收回眼神。

太子殿下似乎和他之前見過的樣子有些出入。

公孫向珩第一次見蕭琰便是去年。

他中了探花後,遠在蘇州公孫府也很快得了消息,於是老太夫人捎來的信中,便提到了希望他去宮裏探望宋稚綰一事。

只是那封信前腳剛送到公孫向珩手裏,後腳緊接着又傳來老太夫人突染重病的消息。

他便想着臨回蘇州前看一眼這位縣主表妹,若是可以,他再求她寫一封家書帶回。

可卻不巧,宋稚綰那時染了風寒,本不是大事,可這風寒與尋常風寒不同,一開始瞧不出來,幾日後,人便開始發熱、嘔吐。

太醫院的太醫除了每日輪值的,其餘的幾乎都紮根在東宮裏了。

所以公孫向珩那時也沒能見上面,倒是見了蕭琰。

宋稚綰一病,蕭琰夜夜都守在牀前,本也無力應對公孫向珩,可轉念想到牀上躺着病懨懨的小人,他還是提了筆,親手替她寫了一封家書……

待兩人走進殿中,公孫向珩先一步屈身行禮:“臣公孫向珩,參見太子殿下。”

他頓了頓,又看向宋稚綰,“臣見過寧安縣主,縣主安好。”

宋稚綰走近時便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公孫向珩。

氣質清冷,眉眼清冽,不苟言笑。但是卻不似蕭琰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感覺,反倒是讓人瞧着有股安定之意,覺得這人很是可靠。

容貌嘛,也是極爲出挑的。

許是有幾分孺慕之情,宋稚綰心裏莫名對眼前的公孫向珩多了些好感。

聽見問到她安好,她又揚起方纔明妹的笑容,微紅着臉,嬌嬌地喊了一聲。

“表哥……”

一聲“表哥”,不輕不重,卻讓在場的兩個男子都頓住了身形。

公孫向珩躬着身子怔了怔,耳根迅速爬上一抹緋色,擡眼看見那張嬌俏的笑臉,一時竟不知作何迴應。

他來這一趟,也沒真的期盼宋稚綰會認他這個表哥,畢竟宋稚綰沒見過公孫府的人。

按她如今的身份尊位,也不必攀附公孫府這門親戚。

可她沒有。

她還叫他“表哥”。

只一瞬間,公孫向珩的神情就如暖陽化冰般,變得柔和了起來。

他曾聽聞太子欲將宋稚綰認作義妹。

若是宋稚綰變成太子義妹,那他自然是不敢再擔這聲“表哥”。

可傳聞到底是傳聞,陛下的聖旨未下,那縣主就只是縣主。

所以這聲“表哥”,他應是擔得的。

公孫家別的不說,唯獨護犢子這一條,上到老太夫人,下到看院門的狗,都是一等一的護短。

於是這一聲“表哥”喊下來,公孫向珩已經將宋稚綰當成自家人了。

他溫和着神情,笑應了聲:“表妹。”

王忠在一旁不禁看得溼了眼眶,小主子這樣可憐的身世,如今可算是找到個可靠的親戚了。

他低頭拭了拭眼角,正感動着,後背卻陡然升起一股熟悉入骨的涼意。

王忠一擡頭,冷不丁撞上了自家殿下那凌冽的目光。

一聲“表哥”,一句“表妹”。

蕭琰在旁邊聽得牙根都酸了,看着那張笑意盈盈的小臉,不禁想到他從前哄她的那番話……

“……今後盛府和公孫府的人來了,孤只管叫人拿棍子將他們打出去……”

蕭琰現下倒是真想親自拿棍子將公孫向珩趕出去了。

這人一來,他反倒像是成了外人。畢竟公孫府和宋氏有親,人家那是實打實沾親帶故的表兄妹。

眼下一見面便認了親,說不定公孫府還打着想將人要回去的算盤。

從前公孫府無權無勢,如今中了個探花郎,眼巴巴地就過來探親了,其中深意,蕭琰不得不多加提防。

蕭琰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幽怨,沉沉地呼了幾口氣,心裏只勸着自己要大度。

索性人是在他這養着的,誰來了也要不走。

再者,今今如今對他有意,即便是公孫府開口要人,想來她也是不願意走的。

他沉思間,宋稚綰已經像個小主人似的招呼着公孫向珩坐下來,還吩咐紫雲給換上她平日裏最愛的花茶。

語氣也親近了不少:“表哥一路舟車勞頓,聽聞是昨日纔到京城吧?應當先歇幾日,怎的今日就來了?”

公孫向珩笑着接過紫雲奉上的茶,應道:“家中長輩記掛着表妹,我也不好一拖再拖,見了好回信讓長輩安心。”

提到長輩,宋稚綰想起那位老太夫人,她雖未見過,可幼時常聽母親提起。

母親說,老太夫人若是見了她,也定會喜歡她的。

若不是遠在千里之外,她心裏是想去探望探望這位老太夫人。

聞言,她嘆了口氣:“老太夫人對我如此掛念,我身爲小輩,應親身前去探望纔是……”

此話一出。

蕭琰手中端起的那杯茶瞬間被晃出了一大半。

還未等公孫向珩出聲,蕭琰先行打斷了她的話。

他沉着聲,聽不出情緒,語速卻有些快:“蘇州太遠,太醫說你身子嬌弱,受不了舟車勞頓之苦,若是思念,可寫家書,孤派人快馬加鞭給你送去。”

字裏行間彷彿是在爲她的身子着想,但公孫向珩卻隱隱覺得有股說不出的異樣。

但他並未深究,附和着道:“殿下所言極是,若是表妹路途中傷了身子,曾祖母心裏只會更難受。”

蕭琰挑了挑眉,心想這公孫向珩還算識趣。於是重新端起那杯茶,緩緩喝下一口……

“不如等入了夏,天氣暖和些,可走水路下蘇州,比陸路快,而且路途山水優美,可邊趕路邊欣賞景色,對身心皆好……”

公孫向珩覺得自己想了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只是剛說完,衆人便聽到一陣嗆咳。

“咳!咳……”

宋稚綰順着聲轉頭看去,掩着脣咳着的正是蕭琰。

她忙從座位上下來,小跑過去伸手替他拍背順氣。

邊拍還邊關切道:“太子哥哥怎的喝茶也會被嗆到?是不是喝太快了?”

瞧瞧!連眼都被嗆紅了。

蕭琰的確紅了眼,但不是被嗆紅的,是被氣紅的。

他咬着牙,心中直泛悔意。

好一個公孫向珩!好一個水路下蘇州!

他就不應該放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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