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咫曾在戰場廝殺八年,英勇無畏,殺敵無數。
雖然卸甲還鄉,一旦激發出他的血性,在場的人沒有不怕的。
馬長風忍不住直哆嗦,戰戰兢兢交代:“四支老參,一支金釵,還有三個金戒指,兩條南珠項鍊,經我的手只有這些。”
“只有這些?你還想要多少?我祖母攢了一輩子,不過也才那麼點家當,你竟偷去了一半?”
賀咫衝上去,朝着馬長風的屁股重重踢了兩腳。
馬長風打着滾求饒,“大侄子,看在咱們親戚一場的份兒上,你饒我這一回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也都要吃飯呀。”
賀咫一邊打一邊命令:“饒你也可以,現在就去把偷我家的東西,悉數還回去,並且向我祖母磕頭認錯,求她老人家原諒你。否則,你等着吃官司坐大牢吧。”
一聽坐牢,馬長風嚇得差點尿褲子,哆哆嗦嗦說:“那些東西都不是我偷的,我真是被冤枉的。”
“不是你偷的,那又是哪來兒的?難道長了腿,飛到你手裏的?”
“是你二嬸,我妹妹……”
賀咫打人的動作頓時僵住。
馬長風瑟縮着,偷瞄賀咫的臉色,“她是你二嬸,你總得給她幾分面子吧。”
賀咫腮邊青筋暴起,握拳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發抖。
“老實交代,你們兄妹如何串通一氣,偷盜我家財物的。”
馬長風:“說什麼偷盜,多難聽啊。你祖母年紀那麼大了,遲早會……你們早晚要分家,東西一房一半,她提前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怎麼能算偷盜呢。”
賀咫一拳揮過去,馬長風下巴脫臼了。
“再敢說我祖母年紀大,我讓你提前見閻王。”
馬長風支支吾吾,口水直流,求着賀咫幫他下巴復位,卻被賀咫一腳踹翻在地上。
他回身衝李珠兒抱了抱拳,“今日之事,是賀謀錯怪李老闆了,造成多少損失,我會悉數賠償。另外,老參乃賀家祖傳之物,能否讓我先拿回去?我祖母身子弱,還指着老參續命呢。”
李珠兒一揮手,小夥計把兩支老參包好遞到賀咫手裏。
賀咫扭頭看一眼馬長風,對方顫顫巍巍,極不情願地把懷裏的兩支老參,也遞了過來。
賀咫轉手交給姜杏,叮囑她務必收好。
賀咫對李珠兒心存感激,承諾道:“回頭處理完家事,我會加上利息把銀子送來。”
李珠兒豪爽道:“兩支老參一共花了我二百四十兩,回頭你把本金送回來就行,咱們之間不談利息,那太生分了。”
賀咫臉上發燙。
他原先心裏存了成見,看不起李珠兒賣笑為生,不光自己避着她,還不讓她跟姜杏靠近。
如今看來,到底是自己淺薄了。
這女子豪爽大氣,扶正祛邪,大多數男子拍馬不及。
也不知經歷過什麼變故,才會淪落風塵,想來也是一個可憐人。
賀咫抱拳,深深鞠了一躬。
同小夥計借了繩子,把馬長風捆成個糉子,拎到車上。
賀咫趕着車,繞到村後小路,把車停在後門,依照商量好的計策,姜杏躡手躡腳去了東跨院。
賀嫺剛散學回來,揹着書包蹦蹦跳跳,見了姜杏先問候。
姜杏衝她噓了一聲,把她拉過去小聲說:“你去西跨院,跟二嬸說,有一個姓馬的男人在後門等她。”
賀嫺不疑有他,蹦蹦跳跳地去了。
不大會兒,馬佩芳鬼鬼祟祟出門,四下張望,見院裏沒人,閃身匆匆忙忙去了後門。
開門先左右察看,路上空無一人,這才踮腳朝小樹林望去。
一棵樹幹後藏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馬佩芳樂滋滋便迎了上去。
“哥,落回你給我帶來了嗎?”
那人背對着她,嗯了一聲。
馬佩芳直接伸手催討:“那就快給我吧,上次聽你建議,給老太婆用了一丟丟,她立時像是忘了之前的事兒。我尋思再用一回,她就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到時候咱們把她的寶貝搬空,她也不知道。”
她捂着嘴偷笑,絲毫沒注意,背對着她的馬長風已經抖如篩糠。
馬佩芳見他遲遲沒反應,疑惑地繞過去看他的臉。
只一眼,頓時像是見了鬼似的,驚呼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哥,你這是怎麼了?誰打的你?到底怎麼回事兒?”
馬長風支支吾吾,擡頭看向馬佩芳身後。
馬佩芳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賀咫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
剛才那番話,也不知他聽到多少。
從他鐵青的臉色,盛怒的雙眸判斷,他肯定已經知道了自己從老太太祕窖偷東西的事兒。
馬佩芳嚇得渾身發抖,抽抽噎噎先哭起來。
“落回是什麼東西?”賀咫一把揪住馬佩芳的衣領,把人拎了起來。
“什麼落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還有,他是我哥哥,按理來說,你應該喚他一聲舅舅。竟敢毆打他,你……你不要太狂妄。”
馬佩芳惡人先告狀,試圖混淆視聽。
姜杏跟賀嫺一路跟着馬佩芳出來,見賀咫把人拿下,忙挺身站了出來。
她說:“落回是一種毒藥,食用之後會讓人渾身無力,神志不清,甚至昏迷。”
仔細一回想,這些症狀跟祖母都相符。
賀咫兩眼血紅,一把揪住馬佩芳的衣領,把人舉了起來,“毒婦,你竟敢給祖母下毒?”
“我……不是……你們別誤會……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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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佩芳語無倫次,一邊試圖安撫賀咫,一邊試圖讓馬長風快跑。
只要馬長風逃脫了,她便可以自由編排瞎話。
賀咫揚了揚手上握着的繩子,咬着牙道:“你們兄妹倆今天一個都跑不掉,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怎麼說。”
他一手一個,拎着癱軟無力的馬氏兄妹,進了後門。
賀家中廳。
或坐或站或跪,擠了滿滿一屋子人。
馬長風和馬佩芳兄妹倆,跪在地上,不時向人求救。
賀凌、賀權、賀塵三兄弟怒目而視瞪着他們,誰都不做迴應。
韓儀喬站在最後,默默地看着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