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敲骨吸髓的腌臢地
星月輪轉,又是一日。
沈雲舒起身準備去喚謝北洺起牀,卻發現謝北洺竟然已經醒了,還自顧自的開始穿衣:“顧燁那小子唧唧歪歪的煩人,今日我們別遲了。”
昨日沈雲舒便將去晚的責任全數攬在了自己身上,今日他一定不能因爲自己,又讓沈雲舒背鍋。
更何況,最近跟着沈雲舒一起睡的很早,第二天倒也不是非得賴在牀上不可。
彩玉聽見裏面的動靜,便知道沈雲舒應該是起來了,推門而入,就看見沈雲舒站在地鋪上,謝北洺從牀榻的方向走出來,頓時瞪大了眼睛:“姑爺,你怎能讓小姐睡在地上呢!”
謝北洺:“……”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雲舒出聲呵斥道:“彩玉,休要胡言,這是我和夫君之間的事情。”
彩玉卻也不好說什麼:“是,是彩玉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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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還想着謝北洺穩穩一拜。
謝北洺只感覺有些尷尬:“無,無妨……”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挺過分的,又有何立場說沈雲舒的貼身丫鬟呢。
彩玉白了謝北洺一眼,看向沈雲舒的眼睛裏又帶着溫柔和恭敬:“小姐,奴婢這就伺候梳洗。”
沈雲舒跟着彩玉離開。
梳洗收拾好,沈雲舒和謝北洺一起出門。
只是剛剛走到二房連通主院的門口,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沈若蓮。
只是今日的沈若蓮和往日的沈若蓮有些不同,那水紅色的嬌俏衣裙沾染了髒污,妝容精緻的臉頰上更是抹上了幾道黑灰。
她幾乎是衝到沈雲舒面前的,神情狼狽,唯有眼眸中帶着三分倨傲。
“沈雲舒,我們單獨聊聊。”
沈雲舒還沒說話,謝北洺就直接護在了她身前,皺着眉看着沈若蓮:“嫂嫂還是先將自己收拾乾淨了再來尋我娘子吧,髒!”
對於沈若蓮,他是真心半點好感都沒有。
在沈家,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再清楚不過了,換親之人是她,想要毀掉他娘子的人是她的母親。
這種人,他怎能讓她接近她家娘子?
沈若蓮看着謝北洺,眼裏帶着三分憤怒:“謝北洺,你這個廢物紈絝,竟然敢罵我!”
謝北洺看着憤怒的沈若蓮,心裏對她討厭越發強烈:“嫂嫂若是有空,不如回去照照鏡子,便可知曉我並非罵你,只不過是陳述了事實。”
沈若蓮聽見謝北洺懟她,面容從憤怒變成了扭曲:“你信不信,信不信我和你和……”
沈雲舒在她說完之前,在謝北洺身後輕飄飄的開口道:“妹妹是要和我夫君怎樣?”
她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麼。
她要說,她要和謝北洺和離。
上一世,她雖然不怎麼和二房接觸,卻也經常聽見沈若蓮大吵大鬧的聲音。
沈若蓮斥責謝北洺是廢物,動不動就鬧着要和離。謝北洺開始也叫囂着與她和離,可在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下,最終只能選擇甩袖離去。顧春芳和謝南嶽只能去哄她,儘可能的滿足她的物質要求,再將謝北洺抓回來,打一頓,給她賠禮道歉。
如今,她竟然條件反射的又想要對謝北洺用這一招。
實在是好笑。
沈雲舒提醒後,沈若蓮終於回過神來。
謝北洺現在是沈雲舒的丈夫。
這個廢物紈絝是沈雲舒的丈夫。
想到這裏,那眼中的憤怒不自覺的就少了三分,取而代之的是得意:“長姐,你是不是不敢和我聊?”
謝北洺冷哼一聲:“我娘子不是不敢,是懶得搭理你,你趕緊讓開,好狗不擋道。”
她要不是個女的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直接動手了。
沈若蓮氣得咬牙。
上一世謝北洺和她吵的再兇都沒有這樣罵過她,這一世他真的是越發蠻橫無禮了!
“沈雲舒,你確定不跟我聊聊嗎?我可是知道不少,你不知道的事情,特別是關於你母親的事情。”
謝北洺皺眉,再次確定謝玉安是瞎的,也慶幸他是瞎的。
“娘子,莫要管她,我們走……”
只可惜他話還未說完,沈雲舒開口了:“好,那便聊聊吧。”
謝北洺:“……”
漂亮的桃花眼看向沈雲舒,眸光裏帶着三分幽怨。
沈雲舒笑着道:“夫君莫要擔心,這畢竟是安寧侯府,她不敢將我如何的。還請夫君在這裏稍待我一會,一炷香的時間我便回來。”
謝北洺點頭,鄭重道:“她若是敢欺負你,你定要大聲喚我!”
沈雲舒:“好,到時候就靠夫君保護了。”
謝北洺瞬間又紅了耳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棱廓分明的下頜線:“嗯,我就在這裏,半步不離。”
沈若蓮看着兩人,莫名感覺胸口有一種悶氣。
上一世她嫁給謝北洺,謝北洺從未如同護着沈雲舒這般護着她!
不過,她很快就想開了。
謝北洺一個廢物紈絝,也就只有沈雲舒爲了自己的面子出言稱讚他,他可不是得護着她嗎?
那有什麼用?嫁給這種貨色,在那些小姐夫人面前,永遠都低人一等,永遠都擡不起頭!
冷哼一聲,眸色倨傲:“走吧,長姐。”
沈雲舒揮了一下衣袖,往不遠處的假山走去。
假山料峭,青苔隱在陰暗角落,幾只螞蟻負重前行,彷彿另外一個世外桃源。
“妹妹說有關於我母親的事情要說,是何事?”
沈若蓮揚脣,笑的得意:“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告訴你,如何?”
沈雲舒微笑:“既然妹妹不想聊,那我便先行告辭了。”
說完,轉身就走,毫不遲疑。
沈若蓮頓時就慌了:“長姐,等等!”
沈雲舒並未轉身,只是停下了腳步,側眸道:“誠意。”
沈若蓮雖然不聰明,也聽懂了她的意思,臉上帶着惡劣的笑:“父親根本就不愛你的母親,他此生摯愛唯有我母親一人,你那自詡高貴的母親其實是父親和我母親之間的第三者,就像你和我在玉安之間的身份一樣!”
沈雲舒聽見她這般說,眉宇間沒有任何情緒,唯獨衣袖下交疊的手,慢慢握緊。
竟是如此。
沈若蓮或許認爲她只是說了一個她覺得無關緊要,甚至可以拿來炫耀的事情……卻讓她一直困惑的事情迎刃而解。
聯想到沈若蓮和謝玉安的所作所爲……有沒有可能,上一世落得那般下場,甚至是母親的離世也並非天命,乃是人禍。
幸好……
幸好她這一次在第一時間便做了決斷,幫助母親脫離那個敲骨吸髓的腌臢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