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高岑由下人指引而入時,疑惑地看四下查探,“剛剛王爺在與人談事?”
他是習武之人,耳力好過常人,聽到了有人在和他交談。
可是到了花廳,發現桌上只一杯茶盞,不由得尷尬,可還是不忘記本能地嘲諷一句,“瞧老夫這記性,如今建安王被幽禁在府,怎麼會有客人。”
羿陽澤心裏罵了一句,“老狗!”
明明有求於自己,找上門來還想用言語來拿捏他。
他心中罵,面上表現出嘲諷:“我這人,自幼便是個不受擁戴的皇子,到西周爲質幾年,也是獨居,早已習慣了這份冷清,自言自語亦是習慣。”
“建安王自得其樂的本事,還真是他人學不來的。”
“人總要面對現實,誰讓咱手中無實權,又被莫名軟禁了呢?!”他瞥向雲高岑,主動將橄欖枝丟出去,亦是知道,幽王在側,要長話短說,儘快將話題拐到正事上。
雲高岑呵笑,“前日皇城大亂,人人自危,又讓逆黨逃脫,皇后也是被嚇到,如同驚弓之鳥,才做出如此決策,如今逆黨被俘,實情只要審查,王爺清者自清,自然要將這份委屈替王爺解了。”
羿陽澤裝出驚訝之色。
“國公爺來我這裏,難不成是知道了本王無辜,所以禮賢下士來賠不是,讓本王日後莫要忌恨?”
雲高岑被他這般奚落,心中鬱猝,心道:“若不是詩玲出了事,本公直接定你的罪,哪還有這諸多的麻煩。”
可他如今只想妥善爲詩玲安排好人家,爲了雲氏一族,與建安王結親是最完美之策。
他不得不陪笑道:“是啊,王爺忠肝義膽,不顧自身安危救一城百姓,讓老夫這個領兵數十載的武將都爲之嘆服。”
羿陽澤拱手,互相吹捧道:“雲國公乃我東吳國之肱骨,一生披肝瀝膽爲國殺敵,我這點小小功績還不值國公爺誇讚。”
雲國公被捧,心中熨貼,便道:“今日過府,實則還有另外一件好事想與王爺商談。”
羿陽澤坐正,似什麼都不知一般道:“國公爺請說。”
“是這樣的,小女詩玲如今年芳十六尚未婚配,老夫欣賞王爺的忠勇,想攀個高枝,與王爺訂下此親事。”
羿陽澤想到剛剛看到的那個女人,一身瘀傷,臉都腫成了豬頭,不知被百里曜那個狗男人幹了多少次。
他噁心的厲害,但他卻站起身,對着國公拂了一禮,“承蒙國公爺不棄,竟願意在小王運勢低迷之時與之結親,此情小王必一直銘記於心!”
他將銘記於心四個字咬得額外地重。
眼中深處的恨色更濃,若不是他們父女二人聯合起來想弄死他,又怎麼會牽扯到清漓!那個女人同樣是他想護着的人啊!
雲國公點頭,“如此,本公擇日便由皇后娘娘親自下懿旨賜婚,如此可好?”
羿陽澤向庭院中的山石後望了一眼,“如此便謝過國公爺的美意,小王便在府上靜候佳音了。”
雲國公出了建安王府,回眸看了一眼府上的匾額。
心中不屑地冷哼,“蠢笨無能,不堪大用。”
雖然他在心裏嫌疑建安王,可是這樣的人也好,將來若真由他攝政,自己也好拿捏,詩玲那副身子只要在新婚之日瞞住,日後也不怕在府上日子難過。
*
牢獄中。
廉元亮來到刑房,看到寧安郡主單薄的身子披着錦緞大氅立在窗口前,孤芳賞着雪,他示意人把牢門打開。
“將犯人提出來。”
白清漓回頭,看着一臉陰狠的大理寺卿,向後退了一步。
“你要做什麼?”
“提你出去問話。”
白清漓知道,他們這是要私審了,想抵抗,卻無能。
她眼下的身子,比三歲孩童也強不到哪裏,被人隨便拉扯踉蹌出了監牢,便被綁到了刑架上。
她掙扎兩下,只換來嘩啦的鎖鏈聲,廉元亮已坐到刑桌後。
白清漓閉上眼睛。
今日怕是要受苦了。
“寧安郡主,本大人實話與你說,新君登基,娘娘就是當今太后,你若實相就招認出建安王與你合謀的全部計劃。”
白清漓用澄澈如湖水般的眸子睨向他,“什麼計劃?寧安一個字也聽不懂。”
廉元亮早就得了國公爺的授意,務必要將建安王拉下水,可他不清楚,同一時間,雲高岑已經改變了心意。
廉元亮直接走到刑具面前,拿出“拶”。
“拶刑,郡主可能還不清楚它的厲害,這幾根細細的竹棍只要往你的手指上那麼一套,你那十根纖纖玉指就能被折斷,不想斷指就好好說,建安王是不是早就與逆黨有合謀?”
白清漓瞥了一眼刑具,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廉大人做到少卿這個位置,難不成都是用幻想來查案?”
廉元亮被嘲諷,冷哼一聲,“幻想?你當本官這些日真的在閒着?你們入東吳前,走的是水路,從額爾古納河過來,只有從西藩上船,一路上途經三處部落,才能到達此河,這期間必經傳聞中的黑三角,這其中沒有強大的勢力,是絕對不可能穿過那種魔鬼才會呆的地方?”
他越說越覺得可疑。
“所以本官懷疑,什麼百里餘孽,都是藉口,你就是建安王找來的女子,是他想謀權篡位計劃中的鋪墊!”
白清漓一聲冷笑,“廉大人審查能力如此卓越,那你直接定案好了。”
“你!”
廉元亮這個大理寺卿是靠裙帶關係上位,最看不得就是別人的譏諷與嘲笑。
他怒及失了冷靜,顧不得朝霞公主的背後勢力,對獄卒道:“上刑,我看她還敢如此牙尖嘴利!今日說什麼也要撬開她的嘴。”
白清漓如今是案板上的魚,除了嘴,半點反抗之力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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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想着保護自己,爭辯道:“這位大人,三司會審的案子,你一個人審訊出的口供,當真有用?濫用私刑,你又如何向其他兩位大人交代?”
廉元亮來到白清漓近前,在她身邊繞了一圈,“看來你也會害怕,可以!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說出目的,本官這次就放過你的芊芊十指。”
白清漓平靜着眸子,冷冷地看着廉元亮,眼中連驚恐都沒有,更別說求饒。
“抱歉,你所意銀出的橋段,沒有!我們只是捨得銀錢,僱了行鏢的人助我們脫困,你若真想知實情,自可去查。”
廉元亮見她如此嘴硬,冷哼,“既然如此,就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他退開,“上刑,我看她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白清漓的手被人掰開,兩個獄卒各拿着一個“拶”,一右一右將她的雙手套上刑具,隨後有人上前幫忙用力拉扯。
一聲慘叫,“啊!”
鑽心徹骨的疼讓白清漓瞬間冷溼了後背,她承受不住地嘶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