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斷骨再續

發佈時間: 2025-09-26 17:4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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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北辰在客棧裏這幾日,找店小二打聽了一番。

這一世的林霄雲,確實也成親了,娶的還是皇上賜婚的那位,肖家嫡長女。

如今是宣帝十一年,女兒林如玫兩歲了。

娘子難產而亡,如玫一生下來,就抱到了母親身邊養育。

這個時候,她應該在後院,跟母親一起用早膳。

用過早膳,弟弟妹妹們過來請安,若是天氣好,母親會領着兒孫們去花園逛逛。

天氣不好,如玫就跟着老嬤嬤和丫鬟們在內庭玩耍。

一年四季,很少出府。

要怎樣才能見到女兒和父親呢?

……

趙北辰仰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轉身出了酒館,往城南集市奔去。

他昏迷期間,似夢又不似夢,感覺有個娘子,打碎了他渾身的筋骨,又重新接續起來,給了他活命的機會。

醒來後,趙北辰確認,夢裏那娘子,就是颯娘。

颯娘能斷骨重生,或許她也能幫助父親,重新站起來。

明日是花朝節,他記得女兒會跟着妹妹出門,去郊外賞花。

他要置辦些東西,讓林霄雲把他帶到父親面前去。

第二日一早,趙北辰出了城。

今日花朝節,城裏小媳婦大姑娘的,都會出城來賞花鬥草。

也是郎君女兒相看的好時節,西南民風淳樸,不像京城那般,對閨閣女子約束甚多。

青年兒女,若看對了眼,相約着城外踏青賞花,登山採風,也是常有的事情。

趙北辰記得,這日母親帶着弟弟妹妹,來郊外相看人家,兩歲的如玫,也被母親抱着一起來。

而他自己,林霄雲,不放心一家老小,自然是跟着開路護衛。

如玫喜歡糖人畫,路邊看見,林霄雲特意停了車駕,抱着她去看畫糖人。

趙北辰印象裏,那日給玫兒畫了一條龍,一只蝴蝶。

一大早,他便揹着早就準備好的藥酒和旗幡,找到那糖人張的攤子,在他旁邊把攤子鋪展開。

跌打損傷,斷骨再續。八個紅豔豔的大字。

以他對自己的瞭解,林霄雲見了這幾個字,一定會請他入府,爲父親診治。

果不其然,等了不到半個時辰,趙北辰便看見,棗紅馬由遠而近,徐徐緩行。

馬背上自然是林霄雲,旁邊車輪滾滾,是林府女眷。

趙北辰如今耳力過人,聽見嬌嫩的童音在車裏央求:“祖母,玫兒想喫糖人……”

須臾,馬車靠邊,林霄雲拉開車門,將小女兒抱了出來。

小娃梳着雙丫髻,一邊掛着一個金鈴鐺。

脖子上的金項圈,還是她出生那年,林霄雲親自去鋪子裏打着。

玫兒兩手握着,一搖一搖地,繞着糖人鋪子,猶豫不決。

“娃兒,要個蝴蝶吧!蝴蝶會飛,有翅膀,你看,多漂亮!”

畫糖人的師傅笑眯眯地說。

“好,要一個夫蝶……還要一個儂人……爹爹是大龍龍!”

林霄雲溫和地應:“好,聽玫兒的,要一個蝴蝶,一條龍人。”

趙北辰貪婪地看着女兒,眼裏微有溼光。

前世不曾多親近女兒,一年也就這樣的節日,纔會抱着她出來玩一會兒。

如今想親近,都沒機會了,能這般近距離看一會兒,都是奢侈。

林霄雲感覺到旁邊站着的猛漢子,目光灼灼,落在女兒身上。

他皺眉不喜,眼神掃過去,趙北辰低眉垂眼,避開鋒芒。

林霄雲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下垂,落在旗幔八個大字上。

一時頓住,不由自主抱着玫兒舉步過來,“這位壯士,你真能斷骨再續?”

趙北辰點頭,他知道自己無須多言,林霄雲會抓住一切機會與可能,爲父親診治。

“多年癱瘓,無法站立,長期疼痛,也能續骨?”

林霄雲將信將疑,又帶着一絲期許問道。

趙北辰擡眸,看着眼前的自己道:

“若是斷骨多年,要看具體情況,將軍不如領我入府,親自診斷一番,才能下定論。”

林霄雲毫不猶豫,點頭道:

“一會我讓老管家領你回府。家中老父,五年前摔下懸崖,兩腿膝蓋以下碎裂,常年疼痛,還請先生細細診療。

放心,就算不能治,今日診費也斷不會少了你的。”

趙北辰頷首,收了攤子跟隨林府管家往城裏去,林霄雲把母親幾人送到郊外,交代了弟弟幾句,也策馬回府。

半個時辰後,趙北辰壓抑着內心激動,隨林霄雲和老管家進了將軍府。

見着父親,他一個箭步上前,差點就跪在牀前,長叩不起。

前世他被困在銅鼎裏活煮時,林老將軍已經去世兩年。

隔着兩輩子,再次見到父親,還好端端地活着,趙北辰激動得渾身發抖,雙眸淚溼。

他低下頭,擡起袖子擦拭眼淚,壓抑住哽咽,蹲下身與老將軍檢查雙腿。

“趙壯士,你看我父親這腿……”林霄雲眼神都在父親腿上,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趙北辰太熟悉父親傷情,兩手輕輕地撫摸他膝蓋和小腿。

自從受傷後,父親不能站立,兩腳一觸地,小腿到膝蓋,便疼痛難忍,猶如萬刺鑽心。

“平日裏可有好好熱敷,按摩?”他啞着聲音問道。

前世直到後期,他才知道,若不每日熱敷按摩,父親雙腿會萎縮,失去知覺,甚至腐爛。

那時候他們疏忽了,導致父親下肢血流不暢,等發現時,已經潰爛,不得不截肢。

父親忍受不了成爲半截殘體,受了風寒發高熱,故意不吃藥,活活熬死自己。

林霄雲看了父親身邊侍奉的幾個婢女一眼,示意她們回話。

“奴婢不敢觸碰,將軍的腿痛疼難忍,所以……”

領頭的婢女戰戰兢兢的,老將軍臥牀多年,脾氣自然不好,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哪敢忤逆?

趙北辰嘆一口氣,側身吩咐道:“去打溫水,拿巾子來。”

他溫柔細緻地,給父親慢慢擦拭雙腿。

“不必如此,我如今不過是個廢人,這般作弄,又有何用?”

老將軍聲音沙啞,帶着幾分不耐。只是對着外人,他不好發脾氣,便把腿往裏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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