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氣死人
周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本來暗戳戳聽牆腳的是他們纔對,現在變成互聽牆腳就算了,他們怎的還是被抓包的那個?
看看站在盛清寧身後那小丫頭齜牙咧嘴的表情,好像下一刻就要找他講講道理一樣。
一想到這裏,周策居然還有些躍躍欲試,想領教一下。
反正他們一樣都是聽牆腳的,這丫頭怎麼說他,他就原話回過去,看她怎麼——
周策正想着,就見碧橋拉着小臉諷刺道:“小姐,這小子,怎的跟無聊的小女人一樣,愛偷聽些閒話?”
周策:……
這還讓他怎麼說?
周策還沒想出破解之法,盛清寧已經在蕭重淵對面坐下了:“許久不見,掌櫃的。”
明明蕭重淵和周策今日都未做半分僞裝,明明方纔隔着屏風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彼此身份都已心知肚明,她卻還是以“掌櫃的”相稱。
蕭重淵十分自然的親自倒了茶給她:“既然來了,嚐嚐樓裏的新茶。”
如此情形之下,被拆穿身份見面,盛清寧那一聲“掌櫃的”,不僅沒讓他尷尬,反倒是隱隱生出一股竊喜來。
一道陌生且疏離的屏障,似乎在這一瞬間被打破了。
因爲盛清寧落座,下意識起身的周策和裴不語的視線齊齊落在那茶碗上。
這……陛下親自倒茶?
盛清寧也有點意外,盯着眼前的茶碗,陷入沉思。
這……應該不是鴻門茶吧?
蕭重淵目光從盛清寧臉上,移到茶碗上,薄脣微抿。
她盯着茶碗看了這麼久,也不喝,想什麼呢?
盛清寧語氣輕鬆,就當看不見他的目光:“掌櫃的既然不是初來京城,那……當日的問題,我便再問一遍。”
她看着蕭重淵的眼睛:“掌櫃的既然不是初入京城,那……不久前十里客棧的事兒,又知道多少?”
周策心裏突了一下,想給裴不語遞眼神,想起方纔偷聽到盛清寧的話,又忍住了。
在這位姑娘面前,得少做點小動作,萬一又被她發現什麼。
周策忍不住又看了盛清寧一眼。
不對,她突然提十里客棧做什麼,該不會真的又發現什麼了吧?
蕭重淵眸光一凜,不動聲色的抿了口茶:“是知道一些,但不多。那日之事太過突然,風聲傳來的時候,十里客棧只餘下一片廢墟和……一羣黑衣人的屍體,怎麼,盛小姐如此關心此事,可是與一方有所牽連?”
盛清寧蹙眉。
只是知道一些嗎?
十里客棧距離京城如此近,應該有不少宮裏的眼線纔對。
即便是發現的遲了些,十幾日過去,應該也查到了點什麼。
如果能有那黑衣人身後之人的線索,或者……救她那人的線索,自然是好。
一點沒有……
盛清寧是不信的。
堂堂帝王,對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一問三不知,若真眼盲至此,早死無數次了。
“原來如此,掌櫃的養身多日,無暇處理這些瑣事也是正常,只是十里客棧是爹爹往年所建,如今化爲廢墟,心有遺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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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清寧扯出一個極淺的笑:“那些黑衣人不知道受何人指使,如此無根勢力潛伏皇城腳下,幾位還是要當心一些。”
自打那日從定遠侯府離開,盛清寧就越想越不對勁。
這男人嘴裏沒一句實話,從三個男人湊一桌開始,那破綻都快漏成篩子了,還在哪裏梗着脖子演戲。
若不是她當時心緒雜亂,沒心思細揪,否則,必得把這三人破綻百出的僞裝撕的丁點兒不剩。
這男人好像還在演啊。
盛清寧倏地直起身來,往前靠近,撐着腦袋,緩緩朝前滑了一段,半邊身體都趴在桌上了:“不瞞掌櫃的,十里客棧出事那日,我帶着幾個丫鬟,正好就在那裏。”
蕭重淵眸光微動,輕咳一聲,正要開口。
站在蕭重淵身後的周策突然驚呼一聲:“哎呦,盛小姐居然也在,這可太危險了,還好沒事。”
蕭重淵剛醞釀好的話,一下子被堵在喉嚨口,緩緩扭頭。
在場的五個人,齊齊將視線落在周策臉上。
現場一時間十分安靜。
許久,碧橋忍不住嘴脣微動。
這男人有病吧?
還好,碧橋知道蕭重淵的身份,沒膽子說出聲,不然,周策可是面子裏子都要沒了。
裴不語嘴脣也動了動,內勁將聲音逼成一條線,直入周策耳中。
“不會說話就別說,主子捂的速度都跟不上你拆臺的速度。”
周策笑容尷尬起來,緩緩收了回去:“這……我也是……”
他這不是想幫着主子捂一下。
盛清寧揉着額頭。
爹他是不是看走眼了?
這位大內侍衛統領,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見周策都快縮成鵪鶉了,盛清寧清了清嗓子,再次託着腦袋,想找回方纔的狀態。
看着蕭重淵的眼睛時,盛清寧張了張嘴,竟忘記方纔要說什麼了,眼一瞄,瞪了周策一眼。
周策一噎,想起裴不語方纔的話,想爭辯的話,使勁兒嚥了回去。
算了,他還是閉嘴吧——
“啊!”周策剛想到一半,慘叫一聲:“裴不語!”
裴不語眼觀鼻鼻觀心,緩緩把腳從周策的腳面上收回,嘴脣再次動了動,聲線再次飄進周策耳中:“不該說話的時候管不住嘴,該說話的時候啞巴了?”
說話?
他說什麼?
裴不語的聲音再次傳來:“剛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穩定發揮,錯不了。”
周策一肚子疑問。
可他剛纔只是下意識的想反駁盛清寧那個嫌棄的眼神,並不是要說別的。
裴不語這是做什麼?
叫他當着主子的面頂撞未來女主子,他不想活了?
糾結片刻,周策還是把剛纔沒說出的話對着盛清寧倒了出來:“你這麼瞪我做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