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叔叔都回來了，那爹爹怕是也要開始正式與沈家進行清算了，沈墨鋒身爲帝師，我爹爹一向敬重他，容妃身爲皇妃，我爹爹不說有多愛重她，至少看在先沈皇后和已逝小皇子的面子上，也對她極爲看重，唉，爹爹呀爹爹，接下來的考驗，可都是針對他的！”
虞啾啾圓圓的小臉，不免憂心忡忡。
溫瀾安慰她：“小公主可以放心，皇上已經不是昔日的皇上，他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面對這一切了！”
而溫瀾所說的，也沒有錯。
他回來，也是帶回了沈清嶸所犯過錯的一切罪證。
接下來，便是對沈清嶸以及其他官員，更進一步的、緊鑼密鼓地審問。
其中牽扯到的京官，在短短數日之內被拿下，一併關入刑部大牢，接着便是抄家，發配，流放。
一時之間，京城權貴人家之間，都是風聲鶴唳，人人心中戰戰兢兢。
聽說，帝師一夜之間，彷彿又老了十歲。
沈清嶸是他的長子，如今犯了這樣大的過錯，整個沈國公府，都被宣平帝連根拔起，唯有帝師一人安然無恙。
然而，他雖然沒有參與到這樁貪腐案，爲官也一向算是清正廉潔，但沈清嶸是他的兒子，沈國公是他的兄長，他想要獨善其身，也是不可能的了。
帝師當日退朝之後，就向皇上提出，要告老還鄉。
“如今沈國公府已經不復存在，老師想要告老還鄉，又能還哪個鄉呢？”宣平帝看着帝師蒼老不堪的模樣，心中到底起了幾分惻隱之心。
他嘆了口氣，對沈墨鋒說道，“沈家的名聲，在兩浙路已經徹底壞透了。
“老師不曾參與過那些齷齪事，還回去做什麼呢？
“倒不如就留在京城，京城至少還有云夢學宮，這，也是老師的心血啊！”
沈墨鋒聽着這話，知道宣平帝還是爲他着想，心中自是有所感動。
然而，他請辭，宣平帝沒有拒絕。
這便是意味着，他指點蒼生的政治生涯，就此結束了！
往後說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書院的院長罷了！
儘管心中還有不甘，還有遺憾，卻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
但沈墨鋒沒有想到，貪腐案結束了，但沈家的災難，還遠遠沒有結束。
溫瀾出現在刑部大牢裏。
他來提審沈清嶸。
這些日子，沈清嶸已經知道，自己死罪難逃。
爲了死前少受些折磨，他是什麼都招認了。
見到溫瀾，他臉上滿是苦笑：“不知今日雍國公，還要問些什麼？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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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還有一件事，沈大人未曾說過。”
溫瀾坐在那裏，大牢裏陰鬱的環境，兩側點着燈，昏暗的燈火光芒映照在他的身上，他一手撐着額頭，半邊臉隱在暗處，整個人都有一種陰鬱得如同閻羅的氣質，讓人望一眼，就禁不住心生膽寒。
“還有何事？”沈清嶸心中惴惴不安，低着頭，聲音囁喏，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說起來，其實也算是兩件事。”
溫瀾身子未動，坐在那裏，只有一雙銳利的眸子，落在沈清嶸的身上，“第一件事，先沈皇后當年早產誕下龍鳳胎，而後抑鬱而終，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一聽到這話，沈清嶸身上的鐵鏈，當即因他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發出碰撞的聲響。
沈清嶸有些不敢置信地擡起頭，一眼大睜着，望向溫瀾。
“第二件事，容妃早產生子，又是怎麼回事？”溫瀾接着問道。
待他這句話一說完，沈清嶸牙齒都禁不住地開始打顫！
這兩件事，他不能說。
他若說了，沈家就徹底完了！
“不肯說？沈大人，你以爲，今日我能在此問你，是對這兩件事完全不知嗎？”
溫瀾輕輕笑了一下，忽然轉而說起另一件事，“在忻州府的沈國公府時，你可還記得，有一日，小公主的房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彘。”
沈清嶸聞言，自是立即就想起來了。
他記得，他當然記得。
一個大水缸裏，裏面有一個人彘，一個女人……
凌芙公主曾經說過，那個女人，意圖刺殺她，被她捉拿，而後砍掉雙手雙腳，做成了人彘。
“其實，那個人彘不是別人，正是從忻州府大牢裏，從沈大人你的眼皮子底下逃出來的樓赫，他只是被小公主刮掉了鬍子，拔了眉毛，又梳了女人的髮髻，化了女人的妝容，但他的確被小公主砍掉了雙手雙腿，做成了人彘，甚至，小公主還將他帶回了京城。”
溫瀾語氣淡淡地說道。
沈清嶸一聽，當即又瞪大了眼睛，神情中意外又驚恐。
樓赫！
那居然是樓赫！
那樣一個人，凶神惡煞至極，天不怕地不怕，也落到小公主的手裏，被折磨成那副樣子……
難、難道就是他招了什麼？
“那樓赫性情桀驁不羈，原本想要刺殺小公主，被捉拿以後，小公主無論如何威逼利佑，他都不服，被小公主做成了人彘，他也還是不服，直到，回京的路上，你也知道，皇上回京走的水路。”
溫瀾神情淡漠地敘說着，“這樓赫不肯屈服，小公主便也不再想着要馴服他，轉而只想着法子如何折磨他。
“於是，小公主在船上，命人將樓赫裝在籠子裏，用繩子綁着，吊在水中，夜晚江水寒冷無比，小公主就命人將他吊在裏面，隔一段時間，將他拉上來，不至於被淹死。
“但是，瀕死的窒息感，卻將他折磨得比死還要痛苦。
“就這麼折磨了一路，快到京城時，樓赫終於招了。”
沈清嶸聽着這些話，額頭上滿是細密的冷汗。
光是聽着，他就覺得心中畏懼不已。
這能不招嗎？
樓赫已經是條漢子了。
倘若是他，怕是在小公主將他做成人彘之前，他就已經嚇得什麼都招了！
而沈清嶸不知，溫瀾說的這些，都是虞啾啾教給他，用來恐嚇沈清嶸的。
樓赫根本沒有受這些罪。
不但沒有被做成人彘，甚至當初把他裝在罈子裏，也是每日用藥浴泡着，用來治療他身上的內外傷，如今整個人都已經龍精虎猛地在京城爲虞啾啾追查佈陣圖的下落呢！
此時，沈清嶸已經被恐嚇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溫瀾則還繼續睨着他，似笑非笑地道：“他說，當初你們沈家，曾經從樓家拿了一種毒藥，這種毒藥，由容妃悄悄餵給了先沈皇后，致使當時懷有身孕的先沈皇后早產，早產之後，自己身體虧損太厲害，加上藥性親蝕，便早早地死了。
“沈大人，可有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