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說得沒錯,如果他的是黑傑克,早就翻牌了,哪裏還有捂着的道理。
一開始出場的時候,作爲‘賭神’,胡茬男人雖然身形瘦削,但眉宇間的神情自帶一點高人的氣質。
但如今,由於他輸了一把,又是輸給一個平平無奇的毀容小子,讓他的形象瞬間在賭徒們心裏低了好幾個度。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原本被衆人高高擡起的賭神,因爲他輸了,也就不那麼神了。
在粉絲濾鏡破碎後,賭徒們回過神來覺得好像這人也不過如此,一個鼻子兩個眼,偶爾也會賭敗。
在心裏,賭神的地位驟降。
洛星微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她之所以趕在魏辰睿對賭場下手之前,來鬧一場。
就是要將這個賭神拉下場。
一個冒充她名聲的玩意兒也配借她的身份來影響冥火軍團?
這等好處她可不會讓他們收到!!!
但是賭神這種身份,她不可能去賭場裏高呼一聲“我是賭神”,別人就信。大概還會把她當成哪個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
但她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就是他們口中的賭神。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重新震撼他們一次。
沒有證據?無所謂!
她既然證明不了她是之前的賭神,那便創造一個新的賭神出來。
簡而言之,就是覆蓋存檔。
能被人封第一次,就能被人封第二次。
所以,她今天的目的,就是衆目睽睽之下不斷戰勝這個‘假賭神’。
創造一個凌駕於從前賭神的新賭神。
胡茬男人臉色慘白,面上虛汗涔涔,內心翻騰滾浪。
因爲他想到這一賭局的驚心動魄之處。
他原本有兩次可以贏的機會。
第一次贏的拐角就是讓他選擇要牌的先後。
這個機會他抓住了,因爲這個順序讓他原本可以先拿到那張A。
第二次拐角就是第五輪要牌。
要了那贏家便是他了。
可惜……
而他現在還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毀容小子對他說的那句話。
他不得不多想其中的深意。
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很小聲地問:“你是不是……”知道後面那張牌的點數?
“是”。
洛星微看着他誠惶誠恐的樣子,她知道他未盡之言是問什麼。
很大方的施捨了他答案,解了他的疑惑。
胡茬男人難掩瞳孔地震,錯愕不已,他的襯衣已經被汗浸透,緊貼在後背上。
這一個“是”字,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他全身顫抖不已。
這背後蘊藏的深意只有他知道。
如果說那兩次可以贏的機會,他沒全把握住可以歸結一半爲運氣,一半爲膽量的話。
但這個回答一出,就全推翻了。
這代表對方從一開始就掌控了所有的牌面,她可以完全地左右賭局。
甚至在那種情況下!對方竟然把要牌的先後選擇權給了他。
這代表什麼?
代表如果她直接選擇先要牌,那她一開局就徹底將勝利攥在手中了。
但那種情況,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她主動將風險交託出去。第一重風險就是他搶去了先機。第二重風險就是他會否把A牌要到手。
將原本可以百分百穩贏的局,概率降爲了百分之七十五。
他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絕對是不會去賭這個概率的,贏纔是至關重要的。
對方這樣的做法,真的是一個十足十的賭徒,甚至是狂徒!
他將眼神落在了毀容小子上,頭一次正視了那張臉。
卻覺得從那裏面感受到了壓迫之力。
讓他心生畏懼。
樓下賭神輸了的事馬上就傳到了沈忠耳裏。
拉着兔女郎跳轉圈圈舞的沈忠,沉浸在復古留聲機播放的舞曲中,問了兩遍“你說什麼?”,才聽清楚下屬的話。
大罵一聲:“廢物。”
他找的這個賭王也是花了鉅額挖來的牆角,可不是三腳貓水平的賭徒。
可現在竟剛來上班,就被一個毛頭小子賭敗了,那他借賭神的名氣震懾冥火軍團的事還怎麼進行得下去?計劃完全被打亂。
“草”,沈忠口吐芬芳。
“派人下去,把賭神叫回來。”
“另外,今天賭場的事決不能傳出去,明白嗎?”
下屬眼裏閃過陰狠,點頭:“明白。”
沈忠看向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的兔女郎,又掛上了那副淡然的表情。
“寶貝,沒事吧?摔疼了嗎?”
還伸出一只手看着像是要扶她。
方纔聽清消息後,沈忠一怒之下將還圈在懷裏的兔女郎摔了出去。
兔女郎沒有任何防備,穿着8釐米恨天高的她腳扭了一下,當即往地上磕倒。
看着這只伸過來的手,兔女郎只覺這人冷漠與虛僞。
前一刻“寶貝寶貝”地叫,後一秒眼都不眨地將她推倒在地,實在冷血至極。
見人沒有立刻搭上自己的手,沈忠的眼尾染上猩紅,容色陰騖起來。
眼見大事不妙,兔女郎頃刻咬着牙,熬着痛站了起來。
她是不敢真的在那手上借力起來的。
只是虛虛搭了下,給了沈忠一個面子,靠自己努力站穩。
見對方如此識相,沈忠的臉色好了不少,說了句:“乖。”
兔女郎心裏暗罵一句:變態!
一樓大廳
有人在賭神耳邊耳語了下,賭神神情匆匆,小心翼翼地往洛星微那邊看了一眼。
不巧,這一眼正好對視上了。
他立刻尷尬地收回。
然後在周圍一陣“黑傑克牛掰”、“這小子實力可以啊”……等等的鬨鬧聲中,準備悄悄離開。
時刻緊盯賭神的洛星微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他走?
畢竟,造神計劃得踩着他上去!
“賭神,別走啊,難道你怕了嗎?”
洛星微此時因爲贏了賭神,關注度本來就高。
她一大聲說話,馬上就引起八方注意。
隨着她的話頭,跟着她的目光,其餘人也正好看到賭神轉身欲離開的步伐。
“賭神,這是輸了,覺得落面子,要躲起來了?”
有人小聲嘀咕着。
而這話恰好落到了胡茬男人的耳中。
他眉梢微動,似有所隱忍。
但他還是想離開的,因爲他覺得對面那毀容小子十分邪門。
就憑她爲何會知道牌的點數這點就很奇怪。
因爲荷官是他的人,他深知她是不可能與自己的荷官竄通的。
而他又沒看出她哪裏出老千了。
所以真是離譜加邪門,他實在想不通對方知道牌面點數的手法是什麼。
其實洛星微根本沒有出老千,或者說用不着,也不存在什麼手法。
她甚至知道那副牌排列的所有牌面。
原因就在於她有超出常人非一般的出色觀察力,以及超羣的記憶能力。
爲了防止作弊,所有拿出的牌都規定是新牌。且必須當場洗牌。
而如何洗的,這一切洛星微自然是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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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牌的時候什麼牌插到了哪裏,她將一切熟記於心,在腦中自動就構建還原出了最後一次洗牌後的牌面擺放順序。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第一張到最後一張的牌都是什麼點數。
胡茬男人猜得對,洛星微就是個瘋狂的賭徒。
在已知牌面的情況下,還在賭!!!
胡茬男人他是在賭21點。
而洛星微賭的看上去是21點,實際非也。
她賭的是:胡茬男人選先要牌還是後要牌,先要牌以後又敢不敢搏一搏把A要到手。這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