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音緊趕慢趕的趕到醫院,正好湊上飯點。
“你總算來了!”
站在門外的保鏢自覺劈開一條道路,談書墨宛如迎接救星一樣撲過來,“你再不來……人就要餓死了!”
書音把保溫桶塞進談書墨手中,“你送進去吧。”
“我送進去他不會喝的,得你送進去才行。”
“你們就這麼慣着他?他說不吃就不吃?”書音皺着眉頭。
談書墨聳聳肩,“天大地大,病號最大。他不吃我們也不能掰開他的嘴塞進去啊!”
“……”話雖然如此,但是……
“為什麼一直是你在這邊守着他?你不用去醫院嗎?”書音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
談書墨說:“我們醫院優秀的心裏醫生很多,但老三身邊像我這麼真情實感的朋友可沒幾個。這不,除了我就只剩你了。”
“你把書澈當死的?”據書音所知,書澈這幾日也經常來探望燕辭。
書淮安已經開始接受化療了,施洛為此特地拜託了最權威的專家前來為他的病情會診。診療結果不盡人意,聽書澈說……反正沒多少日子了。
書澈又要顧書淮安,又要來燕辭這兒探病,還要公司家裏兩頭跑,短短半個月,人都瘦了七八斤,把施洛心疼壞了。
書音也沒閒着,她要趁這個機會完成和書淮安的賭約。該約的人已經約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要去找範廉履行承諾了。要是燕小辭省事兒一點,這事兒她能完成得更順利。可誰燕小辭看多了言情小說,拿了個霸道總裁的劇本,還搞了個小作精的人設呢!
書音提着保溫桶,推開了病房大門。
“怎麼沒餓死你呢!”她看着正在玩手機的某人,把保溫桶擱在桌上,“絕食?幼不幼稚?”
看到來人,燕辭手機也不玩了,放在一邊乖乖的望着她。
書音沒脾氣地走到牀尾,把牀稍微往上搖了一些,“就知道折騰人。”
“也沒折騰別人……”
“你還好意思說,就算是薅羊毛,你也不能逮着我這一只羊使勁兒薅吧?毛都快被你薅禿了。”
她住在醫院的時候被他叫過去當陪護就算了,現在她都出院了,還要被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追人哪有像他這樣子追的?又不是他家養的狗!
書音盛了一碗湯出來,插了一根吸管進去,遞到他嘴邊,“喝吧,喝完我有事跟你說。”
燕辭喝了一口,問:“你親自燉湯的?”
“路上買的。”
“是家裏的保溫桶。”燕辭認出來了。
“……”書音否認無效,只好再次把應付棠溪的話照搬一遍,“我給自己燉的,不行嗎?”
“那你喝,我不喝了。”燕辭把湯碗遞過去。
書音的好脾氣在此處已經到頭了,“你到底想怎樣?”
多日來的忙碌和壓抑讓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比起入院時候又瘦了十多斤,儘管入院期間吳嫂每天都會做營養餐送過來,但書音還是折磨得不成樣子。情緒低落的時候,恨不得閉上眼睛就再也不要醒過來。
她以為自己在朝着既定的目標前進,其實仔細想想,她根本就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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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度過的小半生全憑着一腔怒意往前闖,時至今日才發現這麼做其實根本就沒什麼意義。
燕辭的險些離世讓她看清了一個多年來一直沒有看清楚的事實,哪怕是書淮安和陳雪頤現在就慘死在她面前,也換不回她所愛之人了。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憑着不能無所事事的想法在支撐自己一步步完成當初定下的計劃。像個沒有生命力和感知力的機器人一樣機械式的工作,直到燕辭的“無理取鬧”為她撕開一個豁口,所有壓抑的情緒就像大壩上決堤的洪水一樣爭前恐後地往外涌。
她憤怒地把保溫桶蓋子扔在了桌上,“你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所以也沒打算報!我沒讓你救我,所以我不欠你的。如果你想用倫理道德這種理由來讓我補償你,那對不起,我沒有。我天生感情缺失、三觀不正……”
“我知道。”燕辭趁她沒注意,把湯喝了個精光。
聽周教授說,書音近日一直在服用安神類藥物,睡眠不好,心神不寧。他問過談書墨,在他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書音有沒有什麼異常。一開始談書墨顧及那是書音的隱私,沒說。後來仔細一想,老三為了書音,險些命都沒了,不就是為了把人留在身邊對她好嗎?
要說這世上最不求回報想對書音好的人,老三要是排第二,那估計就沒人敢排第一了。
於是乎,今天一早,他沒憋住,就把書音之前差點自殺的事兒交代了,還把她一個人在天台挨凍的事兒也說了一遍。他懷疑……書音可能患有抑鬱症。但是沒有經過檢查,他也不敢妄下定論。
正是因為了解到這些,燕辭才會找藉口把人叫過來。因為談書墨說,最好不要讓書音一個人待着,如果可以的話,儘量引導她把情緒發泄出來。
書音的情緒向來是憋在心裏的,從不不輕易展露。能看到她摔東西發脾氣,在門外的談書墨看來,已經是書音對燕辭極度信任的表現了。
面對情緒化的書音,燕辭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溫柔地解釋,“沒想故意折騰你,只是想見你。”
他把書音額前的碎髮捋到耳後,“要是我能動,一定跑着去見你,這不是動不了嗎?所以只能盼着你來。你不來,那就只能騙你來了。”
要是我能動,一定跑着去見你。
書音沒聽過這麼樸實無華的情話,心裏微甜的同時,又有些手足無措。
她口不對心地說:“你想見誰誰就一定要出現在你面前,你以為自己是誰?天王老子嗎?”
“不是天王老子”,他認認真真的說,“現在是能為你分憂解難的朋友,將來想做為你遮風擋雨的丈夫。”
“……我沒什麼可分憂解難的地方。”書音抽回胳膊,默默地把摔在地上的保溫桶蓋子撿了起來。
“那你不忙的時候,能主動來陪我聊聊天嗎?”燕辭問。
書音指着門外,“十幾個保鏢還不夠你聊的?”
“我跟他們聊什麼?”
“國家大事、明星八卦、家長裏短……總之你愛聊什麼聊什麼。”
“家長裏短……”燕辭齒間回味着這幾個字,“你好奇嗎?”
書音睨了他一眼,“好奇什麼?”
“我的家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