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賣掉所有鋪子
京城連着下了幾日的雨，潮溼中透着悶熱。
難得雨停，盛清寧把所有賬冊都搬到亭中，感受着清涼的風。
石桌上的賬冊已經堆成了小山。
盛清寧合上最後一本，舒了口氣，倚在欄杆上，取了裝着魚食的盒子，隨手拈了些丟下去。
平靜的水面瞬間一陣劇烈的翻滾，十幾條肥碩的鯉魚躍出水面搶食，又重重落下，砸起一大片的水花。
盛清寧猝不及防被濺了一臉，面無表情掏出手帕擦了擦：“陳叔上哪兒弄的這麼肥的魚？”
還是草魚？
紅鯉正端茶盤進來，見狀連忙把東西放下，接過帕子幫她擦臉：“陳叔覺得錦鯉不實在，這麼大的池塘裏，養的都是各種各樣能喫的魚。”
“倒像是陳叔的脾氣。”盛清寧抿脣一笑：“城東家幾家鋪子，可是找好了買家？”
“找好了的，盧掌櫃在京中經營了數十年生意，還是有些人脈的，咱那鋪子地段也不錯，想要的人還是很多的。”
紅鯉遞了茶水遞過來：“主子，這一下可是轉出了咱們京中九成的鋪子，可是冒險了些？”
這幾日，盛清寧日夜扎進賬本里，把盛家產業全都翻了一遍，心裏已經有數。
所有明面上屬於盛家的鋪子，全都被她轉了出去。
剩下那些暗地裏的，這幾年被沈家禍害的太厲害的轉掉，與一品樓生意相沖的轉掉。
還有那個坑了夏離煙一萬多兩銀子的錢莊，轉掉。
“那個錢莊，可要小心一些，不要讓咱們自己的人去，讓陳叔挑人。”
盛清寧抿了口茶，沉思片刻：“當然，轉出的理由也要挑個合適的，你跟陳叔交代一下……”
錢莊的事，多疑之人，恐怕早就懷疑到她身上了。
紅鯉聽着，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沈家那些人，怕是又要難受好幾日。”
“記仇不是我的風格，有仇儘快還了纔是。”盛清寧沉思片刻，又問道：“宮裏這幾日可有動靜？”
聽盛清寧提起此事，紅鯉表情有些奇怪：“這幾日天色一暗下來，周統領便在將軍府附近晃悠，奴婢已經連着碰上三天了，問又不說，實在奇怪。”
周策？
盛清寧對這個在她面前心直口快的人沒什麼惡感，倒是因爲其性格與碧橋很像，瞧着他也十分順眼。
如此明目張膽，不像是被蕭重淵派來盯梢的。
聽紅鯉所言，倒像是有求於她，又羞於開口。
“知道了，不必管他。”盛清寧暫且把周策的事放到一邊：“對了，你安排一下，錢莊的事處理好後，立即安排盧掌櫃離京，到祁城安定下來，那邊的鋪子先交給他打理。”
祁城是邊疆最大的城池，民風彪悍，往來之人甚雜。
“是。”紅鯉心中驚愕，卻不多問：“奴婢這便吩咐下去。”
盛清寧擡眼看看天色，已經有霞光從雲層中逸出，描紅了雲邊。
窩了幾日，也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她剛起身，碧橋就抱着腦袋大的西瓜，蹦蹦跳跳的過來了。
看見盛清寧，眼睛一亮：“小姐，我就知道您還沒回去，快來嚐嚐，咱將軍府後院野生的西瓜，陳叔說了，這樣的指定甜。”
兩句話的功夫，碧橋就已經走近了涼亭，尋了個不礙事的地方一放，舉起小拳頭，就準備把西瓜捶開。
小時候在邊疆，主僕三人與將士們混在一起，上山爬樹無所不能，將將十歲就能徒手開西瓜。
後來盛南天怕盛清甯越來越沒個女子模樣，這才把她送回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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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鯉這些年來文靜不少，碧橋還是一如往昔。
“不了，時候差不多了，晚膳我出去喫。”盛清寧攔下她的手：“這瓜，你去尋紅鯉吧。”
盛清寧走出兩步，想了想，又扭頭看去：“碧橋，你想去邊疆嗎？”
碧橋抱着西瓜懵了一下：“啊？”
……
時辰一到，天色很快暗了。
京城中沒有宵禁，商販們想多賺些銀子，收攤也晚，掛起的燈籠綿延了整個長街，十分熱鬧。
盛清寧沒帶丫鬟，獨自出了將軍府，將周圍細細打量了遍。
果然。
路對面，周策一臉糾結，不停的拿腦門磕樹。
“周策。”盛清寧出聲，快步走過去：“帶我去見你家主子。”
才幾天不見，怎的就明顯瘦了一圈？
周策發現來人是盛清寧後，他下意識就想跑，聞言一個急停，驚喜扭頭：“啥？你要見我家主子？”
這是什麼反應？
盛清寧皺眉：“不行？”
“行行行，那必然是行的。”
周策一臉快被餡兒餅砸暈的樣子：“咱們現在就走，盛小姐請上馬車。”
盛清寧這才發現，旁邊居然還備了馬車。
早有準備？
盛清寧沒興趣多問，上了馬車便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
周策似乎十分着急，馬車駕的飛快。
盛清寧以兩倍於平日的速度進了宮，連個通報都沒有，就被周策帶着，直奔御書房。
書房裏亮着光，隱隱還能到丟奏摺的聲音。
盛清寧挑眉。
裏面的人，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陛下。”周策意氣風發的敲門：“盛小姐來了。”
是來了。
而不是求見。
好像蕭重淵早就知道她要來一樣。
裏面紙頁翻動的聲音一頓，很快傳來聲音：“進。”
周策推門，帶着盛清寧進去：“盛小姐快快請。”
這周策未免也太殷切過頭了。
若非肯定蕭重淵對她沒有惡意，她都要懷疑這是個陷阱了。
御書案上摞滿了奏摺，比她那賬冊，只多不少。
蕭重淵手上還拿着硃筆，隨意批完手上摺子，一邊擱筆，一邊看過來。
瞧見周策一臉邀功杵着不走，蕭重淵皺眉：“做你的事去。”
周策諂笑着搓手：“陛下，那京兆府的事——”
“數日下去毫無進展，要你何用？”蕭重淵故意輕哼一聲，忍不住用餘光留意盛清寧的動靜：“去尋裴不語，他自有安排。”
“是，主子。”周策一喜，轉頭朝着盛清寧一禮：“盛小姐慢聊，不急着回去，屬下命人準備晚膳去。”
說完像是怕她拒絕，一溜煙的就跑了，還貼心的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