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筠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葉嘉淮是在和她說話。
的確是有點熱。
不好意思讓大家都等着她,應筠“哦”了一聲,伸手去領口的兩顆釦子,再是腰間的腰帶。
衣襬敞開,下午時匆匆瞥過一眼的修長頸脖又展露了出來。
此刻才得以窺見,應筠今天在大衣裏搭的是一件一字領針織上衣。
從鎖骨到頸脖,白皙如玉的肌膚,流暢柔美的線條,細膩的宛若一匹上好的絲綢綢緞,讓人移不開眼。
原本只是淺淡的,縈繞在鼻尖的幽然香氣,突發的,幽重了許多,親佔了他每一次呼吸的吐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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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覺與視覺聯動輕而易舉就能激發出關於觸覺的聯想的。
好比,手掌覆上去,在掌心勃發跳動的動脈,亦或是因爲羞澀而泛紅滾燙的肌膚,在掌下冒出滑膩的汗珠,又簌簌地發顫。
幽微的暗光隱在深邃的眼底,一閃而過,呼出的氣息也粗重了幾分。
葉嘉淮突然後悔讓她把大衣脫下來了。
應筠對上他晦暗的眼眸,不自在地垂眸去檢查自己的衣着打扮,挺合理的呀。
她擔心自己出醜,小聲地問:“怎麼了嗎?”
葉嘉淮掠過她蹙起的眉,很淡地搖了搖頭,說沒事。
葉嘉淮接過她脫下來的大衣交遞給侍應,又低聲囑咐了句:“去拿條披肩來。”
所以,是擔心她冷?
他還挺細心的,應筠想。
但凡應筠把這想法說出來,怕是能笑掉一桌人的大牙。
在場的誰看不出,葉嘉淮那警告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少把眼睛往她身上瞧!
真是得了個寶貝似的,稀罕的不行。
一番折騰下來,入了座,那些原本讓應筠頗有些手足無措的關注眼神也終於移開。
很快,侍應給她端上來一盤精緻的小果碟。
還有一盞琉璃水晶碗,晶瑩剔透的碗身冒着涼氣,盛着奶凍,再撒上一層幹桂花作點綴,讓人有些不忍心下手。
葉嘉淮在說話的間隙爲她解惑,“酥酪和水果,想喫的話就稍微喫點。”
“謝謝。”她彎起嘴角道謝,眼睛卻沒能從甜品上移開。
冰酥酪誒!她只在古裝電視劇裏聽過。
應筠挑了個好角度,舀了一勺,抿進嘴裏,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很清甜的奶香。
雖說她不太愛喫甜食,但是真的抵不住這種入口即化的順滑感。
一碗沒花什麼力氣,就全進了肚裏。
“喜歡?”身側冷不丁的一聲,嚇得她握勺子的手肉眼可見地顫了顫。
她靜了靜心,故作矜持地放下勺子,說:“還可以。”
葉嘉淮也不點破她剛剛喫的時候跟小貓似的滿足眯起的眼,小姑娘嘛,都是要面子的。
見葉嘉淮又轉過頭去和人聊天,應筠才又拿起叉子去叉水果喫。
也好甜,水分也特別足。
應筠一邊喫,一邊忍不住嘀咕,好會享受的一羣人!
幾人聊了一會兒,外間突然爆發出一陣嬉笑吵嚷聲。
葉嘉淮眉頭皺了皺,想起來問:“今兒是鬧哪出,怎麼小孩兒都來湊熱鬧。”
楚嶼墨一擺手,“快別提了,這不正巧嶠南被他老爹帶着來找我家老頭,安分不下來,我出門非得跟着。來了吧又吵說沒意思,我哪有心思陪他,這小兔崽子蹬鼻子上臉的嚷着要給老頭告狀,我嫌煩,就索性把薛行他們叫過來了,由他們自個兒鬧去。”
“也該另找間屋子讓他們鬧。”
“就往這兒賴啊,誰知道這羣皮猴兒腦子裏想什麼。”
“喲,老楚,現在也輪到你叫人皮猴兒了。”
“三十了,總也能充回長輩了吧。”
……
應筠默默聽着他們的談話,安心充當不存在的透明人,一門心思喫她的水果。
只不過,喫多了,也就咽不下了。
從初入口時的驚豔,切的瓜果能一口塞一個,到後面,肚子喫的發撐,一小片甜瓜都要分成好幾口喫。
葉嘉淮看她握着叉子發呆時,側首來問她:“有點無聊了?”
應筠怕又把其他人的目光引到她身上,快速搖搖頭,說:“沒有。”
他們聊的話題有過往,也有時事。
過往她插不上嘴,就當懵懵懂懂的聽個故事,時事嘛,她就當新聞聽,在心裏默唸,當翻譯練習了。
但人也不能一直保持專注嘛,這場合她又不好玩手機,只能抽空發個呆。
就這麼少有的幾回,誰能想就被葉嘉淮發現了。
他不是在聊天嗎?側面也長了眼睛能看到她?
葉嘉淮笑了笑,對於應筠的習慣性嘴硬早已瞭然於心。
他耐心地又問了一遍,“帶你去外面玩兒,好不好?你們年齡相當,坐着也不至於那麼拘束。”
真正觸動到應筠的是後半句話。
只是,真的會不拘束嗎?
他們的生活環境不同,即便年齡相當,想必也是玩不到一起的。
“怕玩不到一起?”葉嘉淮問。
應筠眸光微滯,眼睛都忘了眨,看向葉嘉淮的眼神都可以稱得上驚恐了。
他真有讀心術啊!
葉嘉淮拍拍她的手背,心莫名覺得安定,“放心。”
說罷,葉嘉淮牽起她的手,拉她從座位上起來,還不忘低聲安撫她一句:“也不是都能猜到,是你這張臉上藏不住事兒,知道嗎。”
這不是又猜到了!
應筠被他牽着手,撇撇嘴,她有那麼好猜?
高跡星見他要走,忙叫住他:“去哪兒啊,老葉?”
葉嘉淮頭也沒回,“帶小姑娘去小孩那邊玩兒,你們先聊。”
什麼小孩那邊!
又不是喫酒席,還分什麼小孩桌和大人桌!
應筠被他牽着走的腳步頓了頓,在心裏不服氣地喊,她還說他們是中年男人桌呢!
見葉嘉淮過來,熙攘的人羣一下子就靜了。
這羣小輩哪個不是人精,誰好說話,誰不好惹,心裏都是門清的。
沈嶠南站起來迎他,“嘉淮哥。”
“在玩牌?”葉嘉淮略頷首,示意他坐下,又給應筠拉開上座的椅子。
肩膀上微微一沉,應筠腿一軟,就那麼落了座。
葉嘉淮手掌輕撐在她的肩頭,俯下身,身子壓了下來。
她被籠罩在他的包圍圈裏,感受到,後背隔着一層羊絨披肩,抵着的硬挺胸膛。
還有灼熱的,噴灑在她頸側的呼吸。
應筠的眼睫垂下,又突然快速眨動了幾下。
她沒由來的,很突兀的,就想起了舒洛一上次嬉笑着說的玩笑話。
“他在勾飲你啊!”
心頭猛的一震。
葉嘉淮旁若無人地貼在她耳邊低語,“會玩什麼,讓他們陪你。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