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榮連着數日到算一堂，都撲了個空。
他也更加確定，雲九重是在故意避着他。
今日他正準備出門，被姬崇風叫住。
“又要去算一堂？”
姬榮停住腳步，心中不甘。
“她總不可能爲了避着我，徹底關了算一堂吧？”
姬崇風突然有些後悔那天多嘴，跟姬榮說那些話，才讓他有了心魔。
“她能準確避開你，你卻不能算出她的方位，高下立見，又何必執着非得當面分出個高低？”
“……”姬榮一時啞言。
姬崇風說得不錯，勝負不一定要見面才能分出。
“孩兒明白了，多謝父親指點。”
姬崇風點點頭，眉間縈繞了一縷憂愁。
“說起來，今日皇上也不知道怎麼注意到她了，還知道她來過我這，找我問話，試探她的深淺。”
姬榮心中一緊。
難不成皇上生出換了姬家的心思？
姬家一直本本分分，從未逾矩，哪惹皇上不快或是忌憚了？
“父親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實話實話唄，不過皇上對她有了興趣，估計離召她進宮也不遠了。”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
姬崇風知道他在擔憂什麼。
“其他人我不清楚，不過五道門有規矩，不插手黨政之事，她不會入朝的。”
聽到這話，姬榮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些年也有過不少人想要取代姬家，但在鬥法上，終究還是輸他們姬家一籌。
如果雲九重真的得到皇上的青睞，他又鬥不過，姬家也就只能到此爲止了。
……
雲九重從胭脂鋪出來，眼前飛過一個模糊身影，重重撞在商販的攤子上。
這一撞，直接撞翻推車，人倒在地上，狼狽哎呀出聲。
“姜銜雲，你給我等着！我要讓我爹在皇上面前參死你！”
話音落下，狼狽公子的眼瞳驟然瞪大，不可置信，手腳慌亂地想爬起來，又完全不聽使喚。
“咻——”
一道破風聲響起。
一支羽箭斜斜插入狼狽公子兩腿中間的橫木上。
錚聲凌厲。
一股騷臭發黃的液體從狼狽公子的兩腿間流出。
他哇的大哭出來，招手讓長隨拉他起身逃跑。
哭聲淒厲如遇鬼。
“尤二公子，記得讓你爹一定要參死我，不然我怕你先被我打死了！”
說完，姜銜雲衝尤二公子倉惶逃跑的背影吹了一聲口哨，神情瀟灑肆意。
姜化予走到他身旁，目光在他的左邊長刀，右邊箭囊，手中長弓上流轉。
“打得爽嗎？”
說好的帶她出來相親，誰相親還帶這些？
現在姜化予更傾向於姜銜雲在拿她打窩，準備在京都大鬧一番。
如此也看出，她確實沒有要逼她嫁人的打算。
“京都這些高門貴子不太行啊，打不過就算了，連骨氣都沒有。”
姜化予乾巴巴地呵呵笑了兩聲。
“就你有骨氣，一連打了這麼多人，等着進宮挨訓吧你。”
雲九重聽着不遠處兩人的對話，默默朝另外一邊走去。
姜銜雲的聲音冷不丁從後面響起。
“雲姑娘！”
“……”
雲九重裝作沒聽到，加快了腳步。
姜銜雲見她一副老鼠看到貓的樣子，心裏更加興奮，朝她大步跑去。
“哎！雲姑娘，等等我！”
姜化予看着兩人一逃一追的身影，突然有些同情起雲九重。
姜銜雲一個箭步竄到雲九重面前，攔住她的去路，一雙桃花眼瀲灩灼灼追逐雲九重逃避的目光。
“雲姑娘，你這是在躲着我嗎？”
“……”不然呢？
雲九重深呼一口氣，擡頭對上姜銜雲含情的桃花眼，宛然一笑。
“世子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躲着世子呢？”
姜銜雲環抱弓箭，湊近幾步，低頭靠近，兩人的額頭幾乎快碰上。
“那剛纔我叫你，你怎麼不應？”
兩人之間捱得極近，雲九重幾乎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拂過她的臉，鼻翼邊是從他身上飄來的淡淡蘭香。
“街頭人聲嘈雜，一時沒注意，世子怎麼在這？”
“哦，我帶我妹妹來這相看對象，你們之前還見過一面的。”
姜銜雲有些嫌棄姜化予慢吞吞的步調，朝他招手。
“怎麼走得這麼慢？”
“……”姜化予給了他一個白眼：“明明是你跑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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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九重回頭一看，對着姜化予頷首道。
“姜大夫。”
姜銜雲乾咳兩聲，鄭重介紹道。
“她就是瓏珏郡主，你別叫她什麼大夫，不然給她能的，又天天在外義診不着家。”
姜化予秀眉一皺，不喜歡他這話。
還未開口，雲九重的聲音先冒出來。
“姜大夫濟世救人，是好事，爲自己積攢功德福報，這等福報是會對家族及後世有影響的，好人定能有好報。”
聞言，姜化予心中一喜，朝她盈盈一拜。
“借雲姑娘吉言。”
姜銜雲撇了撇嘴。
當他是個外人唄！
他明亮的眸子一轉，對着雲九重道。
“我小妹之前一直說想要與雲姑娘結識一番，我看今日正好，不如雲姑娘到我府上坐坐如何？”
姜化予：“？？”
她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偏偏她還不能開口反駁她。
一旦反駁，豈不是說她不想與雲九重結識？
這豈不讓雲九重難堪。
況且她也有這打算，若是讓雲九重誤會了也不太好。
姜銜雲料定了這一點，所以才當着她的面這麼肆無忌憚胡編亂造。
雲九重太清楚姜銜雲這是想做什麼了，連忙拒絕。
“不了，我妹妹還在家中等着我回去，改日再約吧。”
她繞開姜銜雲，冷不丁被他從身後抓住雙肩。
“雲姑娘不必擔心，我差人去給你妹妹捎句話，不會叫她擔心。”
馬車剛好在幾人身旁停住，雲九重拒絕不得，被姜銜雲推上馬車。
姜化予看姜銜雲這副強人所難的做派，一時間不知道他這是在做什麼，站在原地沒動。
姜銜雲回過身，對她道。
“馬車內狹小，你自己走回去，我們在家中等你。”
“啊？”
姜化予目瞪口呆。
馬車已然在她視線中離去。
周圍還有不少人對着離去的馬車指指點點。
被拋在大街上的姜化予氣得原地跺腳！
神特孃的車內狹小？！
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壞了他的好事！
這下別說那些官場大員們要參姜銜雲一本。
她也要參！
居然把她這個親妹妹丟在大街上，自己帶着女人回去玩樂，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