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顧明川見沈曉棠情緒低落，聯想到自己以前曾多次無私幫助村民反遭懷疑與譴責……
他太懂那種憋屈的滋味。
“人心叵測，不用待他們好，沒有情感付出，就不會期反饋，也不會有所失望。時間一長，他還是她們都不重要，最關鍵是照顧自己。自己暢快，萬事無憂。”
顧明川道出自己多年悟出的真理，希望能緩解沈曉棠的難受。
這下，沈曉棠不僅一掃陰霾，甚是瞠目結舌，明眸睜圓地打量顧明川，彷彿頭回認識他。
不怪她震驚，而是顧明川那超前且清醒發言，完全符合幾十年後的精神！
顧明川被她直勾勾看着，心頭不禁漏跳一拍，俊臉端着平靜，如常問：“我說錯了？”
“不是，簡直太正確，太先進！小顧同志，我再次對你膜拜三尺，發誓要向你學習，做一個快樂萬歲的美女。”
沈曉棠雙手托腮，兩眼填滿崇拜亮光，給予肯定的同時不忘小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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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川知她誇大其詞，但忍不住悶笑出聲，竟反被她排解常年壓抑堆積的鬱火。
沈曉棠純真般眨眸，一路追問：“小顧同志笑話我，難道是我不夠貌美如花嗎？憑我這姿色，追我的人至少排隊排到長城呢。”
顧明川見識到她的厚臉皮，脣角笑意深了幾分。
兩人歸途有說有笑，直到顧明川讚美一番，沈曉棠才朗笑着停止這個逗人的小遊戲。
順手救人一事雖然微不足道，但重重給沈曉棠敲了一記提醒。
她自學的醫術能到村民，況且她暫時必須在村裏生活，索性積極融入集體，與村民建立信任關係，藉此能掙點小錢，還能摘掉外人給她添上的各種標籤。
美名打出去，萬事都有利！
作爲行動派，沈曉棠立刻執行計劃。
要傳播消息，必須找對人。
於是，她主動找上全村“名嘴”秦婆子。
她走在黃泥村路，遇上面善的嬸姨們，便主動溫和打招呼。
嬸姨們本就善良，看到沈曉棠嬌美水靈靈，一聽她乖巧喊人，也繃不住笑着迴應。
一來二去的聊家常，沈曉棠始終秉持禮貌，沒有半點出格舉動，頓時令她們刮目相看。
甜笑結束對話，沈曉棠繼續往前走，一邊支起耳朵關注背後悄悄話。
“玉花家閨女人美性格軟，不是挺好一個孩子嘛，哪是他們說官家大小姐飛揚跋扈的作態。”
“寶珠發電報說她在城裏不幹人事，回村也沒見她下地幹活，家務活還是玉花姐包圓，謠言也不是空穴無風哩。”
“你看她雙手纖細，比玉還好看細膩，換是我囡囡長這般，我也捨不得逼她幹粗活。而且聽說她文化高，憑外貌和學識配個縣裏人綽綽有餘。以後反正不在農村，何必學幹農活。”
“說來也是，玉花兩口子也樂得愛惜閨女，咱們外人上趕指點人家孩子，忒下頭。”
後面兩個嬸姨越走越遠，沈曉棠也聽不清她們的談話聲。
但頭回出擊就能小留好印象，已算成功。
她彎脣一笑，往老銀杏樹前面走過幾家，果然就看到秦婆坐在門口小木椅。
她閒庭散步般走去，似意外看到秦婆，往回退了半步，疑惑問：“秦婆，你身體不舒服？”
秦婆乾枯如柴枝的手揉着上腹，嘴裏頻繁打嗝，沒精打采對她揮手，示意沒精力回話。
沈曉棠俯身觀摩秦婆面色與基本症狀，關心問：“秦婆，你是不是腹部感到脹氣，嘴裏泛酸水，還不停排氣？”
秦婆煩躁點頭，老臉突變，驀然抖索站起想跑回屋子。
可她還沒挪動一步，肚子發出一陣怪響，身體一繃直，連續排氣的噗噗聲打破寧靜。
沈曉棠機靈往旁邊躲開，立刻捏住鼻子屏氣。
等秦婆連發幾通，有氣無力地扶着木門，老臉臊得發慌，沒敢回頭看沈曉棠。
揚手虛空揮散幾次，沈曉棠耐心等待片刻，嘗試地鬆開口鼻，嗅到空中沒有那股特別難聞的異味，才重新邁到秦婆身後，扶着她坐回小木椅。
“秦婆，你這是胃脹氣常見病症，身體不適該及時看診調理，不用尷尬。你若信得過，伸手讓我把脈，確診是哪種病症？”
她主動緩解尷尬，秦婆臉色回籠，又聽到她懂點治療，老眼瞬間一亮，連忙遞出老手，邊大吐苦水。
“自打生了孩子，身體就出現着怪毛病，以前偶爾抽痛個半天完事，這次我疼了兩天都沒見好，可咱這附近只有大槐村有村醫，相隔老遠，我想去也去不成哩。”
時下醫療條件有限，村人的錢也有限，所以村人有頭疼腦熱的小病症，相比山長水遠跑去縣裏衛生院，更熱衷請村醫。
沈曉棠安靜聆聽，三指輕放在秦婆腕上，藉着伸手輕壓秦婆上腹幾處地方，依次詢問疼痛異樣。
秦婆一一回答。
沈曉棠認真聽，同時合攏四指，在秦婆劍突沿着腹中線重複輕推到恥骨，替她疏通氣堵，舒緩胃病壓力。
“你是瘀血停胃，肝氣相犯。你年輕生孩子時，有過難產嗎？”
秦婆本還有些質疑，這會兒聽到她精準提到多年前的事，同時感受到脹氣情況有所緩解，當即驚喜點頭。
“對，我連生兩個都難產，在鬼門關硬生生拐了回來。幸好我那死鬼老頭憐惜我，而我也生了兩個兒子，替他延續香火就沒繼續逼我生。那時，接生婆說我體質偏寒，難產是常態，撐過就安全，難道另有原因？”
沈曉棠頷首，用淺顯通俗的話說明。
“她應該是看你症狀，囫圇猜到方向，但沒指出核心。胃脹氣是三餐不繼、過度勞累等導致，還有你產後體虛沒有及時調理，導致脾虛肝鬱和胃部經絡受損，加重病症。”
秦婆恍然大悟，回想當年又氣又無奈。
“那老虔婆是我婆婆請來，肯定幫她省錢騙我！哎，但那年頭窮的響叮噹，生完孩子流完血就要下地幹活，也沒什麼補品養身體。自打我倆兒去外地當兵，時常寄回錢，又讓人給我帶營養品，我老婆子纔有一口好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