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說完,不等宴清寧開口,他便瘋魔了一般哈哈大笑起來,他笑的太過大聲,又太過淒厲,以至於衙役瞧見後明知道不妥,卻也不敢上前阻攔,生怕一個不留神讓他越發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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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清寧其實已經猜到是誰了,不過她更好奇到底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和太子寫這樣一封信,他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覺得太子落得這個下場還不夠慘,還想讓太子死不成?
想到這個可能性後,宴清寧立刻清醒過來,隨後跑上前,一把抱住太子用她那瘦弱的身子拼命的護着他,“殿下,你冷靜一點,千萬別中了那人的計謀,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裏不是京都城,不管他們到底什麼算計,現在他們都傷害不到你了。”
真的嗎?
太子從恐懼的深淵裏慢慢探出頭,但是很快又低下,“寧兒,我不想死。”
我知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想死,所以他們纔要抓住一切機會好好活着。
“可是我也不想讓你繼續跟着我受苦了。”太子又喃喃道。
宴清寧聽到後面這句話,心裏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這時太子已經靠在她耳邊,開了口,“我們回京吧。”
宴清寧震驚的看着太子,在她看來,太子現在這個想法就是癡人說夢,更確切的說是自投羅網。
自古以來,流放之人無招回京,那是砍頭的大罪,更何況他們已經走到這裏了,再有兩個月,最多兩個月他們就能重新開始了,而且她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爲什麼就一定要再回京都城?
宴清寧不想落的夢裏那個下場,這一次她能跟着太子來流放,已經是她做的最任性的一次選擇了,她的人生和太子不一樣,她經不起再一次錯誤的機會。
於是她張口想要勸說太子,卻見太子眼睛一閉,然後一頭栽在了地上。
這幾日的朝堂十分熱鬧,不過大臣們翻來覆去爭吵的卻是一件舊案,兩個月前太子被人告發的貪污案,原本這件事情已經有了定論,可是這幾日成元侯以及一衆老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直在上書陛下重新徹查此案。
今天早上大理寺送來了流放衙役呈上來的太子病重的書信,成元侯得知這個消息後,越發的急切起來,“陛下,太子在京都城的時候,身子一向很好,爲何離京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
“成元侯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有人想要對前太子動手不成?”三皇子一派的人聽出成元侯話裏的意思,不滿道。
殊不知,他的話正好給了成元侯繼續說下去的由頭。
“本官可沒這麼說,趙大人如此急切的站出來提此事,可是心虛?”
“成元侯,你莫要血口噴人。”趙大人不悅道,“本館效忠的是陛下,自然也尊重陛下的一切抉擇,不像有些人,嘴上說着臣服,心裏卻有另外的主子。”
“立嫡長子爲儲君,乃先帝爺的遺願,太子這麼說,可是對先帝不滿?”成元侯嘴巴厲害,是一衆文臣裏少有對手之人,趙大人剛剛入了三皇子麾下,想要表現一番,沒想到就碰上了他。
只是開工沒有回頭箭,他現在要是認慫,別說三皇子那邊會對她不滿,就是陛下只怕也會對他不滿,於是趙大人硬着頭皮準備辯駁。
徐大人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陛下,這是京兆司最近發現的線索。”
劉公公接過徐大人手裏的摺子遞給陛下,陛下拿過去看完上面的內容後,臉色大變。
“豈有此理,居然有人想要誣陷皇儲,徐大人,這件事情就交給你重新徹查,這一次,務必要把事情查清楚,至於前太子,找個大夫,給他好好瞧病,程大人,你聽清楚了,在這件事情沒有定論之前,太子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朕要你的項上人頭。”
成元侯一派在與朝臣激戰數十天後,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下朝時整個人容光煥發,瞧的三皇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讓人去查一查,本皇子這個兄長,早不病危晚不病危,偏偏在這個時候病危,父皇相信這是巧合,本皇子可不相信。”
三皇子都以爲這個皇位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沒想到又出了岔子。
而且此事還事關太子。
不過,他能把扳倒他一次,也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就是不知道,他這個好皇兄還能有幾次這樣的好運氣。
三皇子剛回到自己的寢殿,趙貴妃身邊的下人就過來了。
“娘娘也知道了今日早朝的事情,眼下擔心不已,還請三皇子過去一趟。”
三皇子與趙貴妃關係不錯,而且他也正好有一件事情需要趙貴妃幫忙,於是放下手裏的書冊起身去了梅園殿。
“成元侯這個老匹夫,皇兒你別怕,今日這件事情本妃一定給你出氣。”
三皇子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眼下聽到趙貴妃已經有所計劃,滿意的點點頭。
“三皇子定然不會輕易讓太子重新回到京都城的,可是徐大人手上能用的人也不多。”蘇景翊分析眼下的局勢,之後提醒他,“或許秦將軍可以幫你一把。”
徐大人也是這麼想的。
左右秦將軍眼下也沒事,倒不如過去保護一下太子。順便教一教太子,省的他就算躲過了這一次的劫難,日後還會因爲蠢笨,栽在親兄弟手裏。
徐大人等下還有事要忙,蘇景翊正好也約了人,兩人一塊喫完午飯,就離開了望江樓。
一個時辰後,京郊的茅草屋裏,蘇景翊與蘇將軍說完了最近京都城發生的事情後,問起了他母親的事情,“周幽寒到底在找什麼?還有,我娘到底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景翊,好端端的你怎麼問起此事來了?”蘇將軍皺眉。
“怎麼,爹不想說,還是不肯說。”父子兩人這些年聚少離多,每次見面蘇將軍對他也不錯,所以蘇景翊對他還是有幾分恭敬的,但前提是,他沒有傷害過他娘,否則……
“否則如何,你就要殺了我嗎?”蘇將軍看着他這張略顯熟悉的臉,突然笑出聲,“你長得和你娘很像,不過也有些像那個人。”
那個人?
蘇景翊下意識看向蘇將軍。
蘇將軍打開窗戶,看着窗外的山景嘆了一口氣,“原本,這個祕密我打算藏一輩子的,畢竟這也是你孃的遺願,但是……太子愚鈍,三皇子陰險狡詐,今後不管這大陳江山落在誰手裏,我都替天下百姓不安,而且你現在雙腿已經好了,甚至比你母親當年還要聰明。”
“你也該知道真相了。”
這時,一聲老虎的吼叫聲,嚇得樹林裏所有的鳥獸一鬨而散,嘰嘰喳喳飛過去的鳥兒飛的特別急促,連自己精心呵護的羽毛都因爲倉惶逃命掉了幾片。
可是之後,埋伏在四周的獵戶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沒有瞧見老虎的蹤跡,最後在天黑之前,罵罵咧咧下了山。
“回去吧。”
回京都城的路上,蘇景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是如果仔細看他的神情,就會發現,在他那極力壓抑的情緒下帶着濃濃的恨意。
“將軍,公子似乎對他的身世並不感興趣。”
護衛端着碗飯進來,與蘇將軍一塊喫飯的時候說起了蘇景翊離開時的表情。
尋常人如果知道了這樣大的祕密,根本做不到這般的雲淡風輕。
可是他家公子看上去一點變化都沒有,要不是剛剛他就在門外,他還以爲將軍什麼都沒說呢。
“他和她娘一樣,都是性情中人,可要想爭那個位置,就要徹底和這個性子隔絕,他一時間沒辦法抉擇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