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陽澤如今也算坐穩了攝政王之位,所以並不怕被人接短,他呵笑一聲,當成一件趣事講述當年。
“尤記得當年本王從潘陽入盛京,一路千里迢迢,如那和尚取經一樣,歷經了不知多少磨難,刺殺就生了五起。”
他面上帶着笑,嘴裏吐着長長的嘆息,“爲了安全起見,侍衛與本王互換了身份,即便如此,本王的替身還死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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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會誤解此事也不爲過,畢竟當年不如此小心謹慎,本王怕是早成了一捧黃土。”
阡陌寒見朝臣的表情都是一副贊同的,鄙夷出聲,“即便你說的有道理,入了我皇城還如此調換身份,刨除對我朝不敬之外,還敢說自己沒有早早動了逃走的念頭?”
一番話懟的羿陽澤多少有些無地自容,當初他確實是這份心思,可是逃離後他的日子反而更加可悲。
“殿下如此想也無可厚非,但當時危機四伏,一路殺手不斷,原想着等真正安全了再解開誤會,哪曾想…”
他長嘆一口氣,“本王入宮的第一夜便被人俘,一關就是五整年。”
阡陌寒對他說的話只字不信,“王爺一直以小人心徑欺騙我西周,怕是你攝政王一慣的品性,亦如此次賜婚,孤怎麼不信泱泱東吳,連一位皇室血脈的郡主都找不到,竟隨便指了一個國公府之女濫竽充數!”
雲高岑只覺得自己被當着衆人的面又被打了臉。
他一聲冷哼,“太子殿下出使之前,貴國的禮官沒有告知你,我朝沒有適齡公主?”
徐有之沒想到殿下會和東吳的直接發生衝突,他嚇得掏出帕子直擦冷汗。
明知道殿下有錯,也要站在自家太子一邊道:“貴國雖無適齡公主,不是還有幾家王爺有女兒未婚配嗎?”
禮官開口,便要由謝易安來回他,不能失了他們這邊的身份。
“徐大人不知,雖有成王與贊王有嫡親女兒未成婚,可早有婚約,並下了六禮。”他又解釋,“且他們雖有皇族血統,可兩王已在封地多年未回朝了,若說與咱們當今聖上更加親近的,再沒有比靜嫺郡主更親的了。”
阡陌寒冷漠掃向他,“那麼,寧安郡主呢!?”
謝易安苦笑,“郡主不是失蹤了嗎,若咱們賜婚給您一位失蹤的郡主,那是對貴國國主的不敬,也是對您的羞辱不是?”
羿陽澤心中鄙夷對方,竟然還癡心於清漓,有他在,今生你兩都不會再有緣做夫妻。
雲國公此時心下也在嘲諷對方,來和親爲的是什麼,他們心中都清楚,現在嫌棄她女兒出身低了。
“殿下若覺得小女配不上你,大可讓貴國公主前來和親,咱們攝政王可至今未娶呢!”
這話在驛館的時候,謝易安也說過,但阡陌寒怎麼可能讓公主前來和親,那樣於他有什麼好處。
他給徐有之使眼色,讓他把場面圓回來。
徐有之心下叫苦,可誰讓對方是君,他是臣,只能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是在下功課做得不足,讓殿下沒有了解清楚,這一切都是誤會,老臣願自罰俸祿,求殿下,各位朝臣諒解。”
羿陽澤見對方只一句換公主前來東吳和親便慫了,心下忍不住得意。
他端起酒杯,主動示意,“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們,兩國有千里之遙,若咱們的所有信息若皆被你們掌握了,豈不是叫咱們睡榻之上皆不可安眠?”
徐有之陪笑,“攝政王說得是。”
他纔想捧個臭腳,誇攝政王胸襟寬厚,結果下一秒,羿陽澤便將鋒芒指向了阡陌寒。
“倒是殿下,剛剛稱本王不講信譽,是個慣會耍間的小人,此時可還如此看?”
阡陌寒冷冷地坐在那裏,他心中憋着氣,已經讓徐有之在給對方找回面子了,這個昔日的窩囊廢,西周的質子竟然還挑釁他。
他堂堂太子怎麼可能示弱於人,他道:“即便一切是孤誤會了王爺,但發生的也皆是事實不是嗎?”
宴席忽然間就冷了場,阡陌寒看來,既然聯姻之事已定,兩國的契約也算簽署了,不管是他逢迎兩國的情誼也好,還是直接走人,關係都不大。
阡陌寒直接起身離席,根本沒給羿陽澤及東吳朝臣任何面子。
他這邊起身,羿陽澤直接蹲碎了手中的酒盞。
“他這般向本王挑釁,是想開戰嗎?”
謝易安見此哪還敢再安穩坐着,局面如此僵持他這個鴻臚寺卿有很大的問題。
“王爺息怒,兩國交戰皆不斬來使,何況是聯姻,對方雖然無禮,也確實是咱們這邊失禮在先。”
“失禮?即便我們拒絕他的聯姻,也沒有失禮數一說,是我們有求於他,還是我東吳怕他西周?”
開戰是不可能,可是下下他的面子必須要做。
不然他這個攝政王在朝臣面前還怎麼立威。
而坐在這裏最難受的莫過於雲國公,他的女兒被嫌棄至此,偏他還要爲此事而自得。
他面上的顏色當真是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有火發不出,憋在當場難堪至極。
羿陽澤卻沒打算放過他,他道:“後面送親儀式就由國公爺全權負責吧!本王還有國務要忙,便不參預了。”
態度給了,但是不能失了國公府的面子,他又道:“至於嫁妝,就按公主和親的規格去辦,這些繁雜事宜交給禮部與鴻臚寺的官員去打理,不可失了我東吳的顏面。”
雲國公原本在阡陌寒那裏失掉的面子,被攝政王又給着補回來,他面上之色纔好看了幾許。
“老臣謝過王爺!”
羿陽澤雖然在宴席上將顏面找了回來,可他還是覺得當過質子的黑暗歷史是他的恥辱,他心中覺得窩囊,此行阡陌寒敢如此與他懟着來,還不是拿捏他只是一個紙老虎。
若他手中掌着兵權,亦或者真正的拿捏了權柄,今日他阡陌寒還敢如此猖狂?
他心中苦悶無處發泄,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公主府。
看到若大的朝霞公主府字樣,心下不由得苦笑。
好像在他脆弱之時,都是清漓在他身側,此時竟然不知不覺又來這裏了。
而白清漓此時正坐在亭中,手撫一把古琴,指下艱澀難懂的音調,聽得一旁綠柳不住地縮脖子。
靈珊也是一遍遍糾正,“郡主,這個音調彈錯了,左手要同時按壓琴絃的同時,右手做勾挑,似這樣。”
她又教了一遍。
白清漓有樣學樣地照做,在試了第十八遍之後,前五個音終於彈準了。
“郡主要不要歇歇?”靈珊問着。
白清漓搖頭,“不用,我這會手感正好,你快教我後面的五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