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嶠南這人是不正經慣了的,要問他些正事或許是一問三不知,但要論八卦,在座的就沒有比他還要更門清的。
多嘴的那女的他認識,談家那位大小姐的堂妹,談允。
各自所屬的大院不同,他們雖說見過幾面,但社交圈子到底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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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平日裏他們也是不往來的,最近和薛行談了戀愛,今天才一起過來聚聚。
至於這聲輕嗤,大抵是在爲自家的堂姐打抱不平。
前些日子,葉,談兩家的長輩有意撮合兩個孩子,傳出了些煞有其事的風聲。
這人大概是聽了幾嘴,就真把葉嘉淮當她正經姐夫看了。
可說到底,八字還沒一撇呢,她和葉嘉淮也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關係,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在這發癲。
葉嘉淮畢竟才叮囑過他,況且他還記着應筠剛剛爲他省下一筆的情分呢。
沈嶠南替應筠擋住那道並不友善的視線,回頭瞪了一眼談允,又安慰應筠道:“別理她,她這人輸錢了就這樣,牌品不好,咱玩兒咱的。”
話雖這麼說,可應筠知道並不是的。
和她的成長環境有關吧,應筠對於那些惡意的眼神很敏銳。
方纔那將她從頭到腳掃視的一眼,不過是在說她攀高枝,不配罷了。
應筠面色淺淡地彎了下脣,垂下眼眸去看牌,並不在意。
她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哪怕你做的再好,也總會有人看不慣你,所以她從來都無所謂別人怎麼看自己。
她問心無愧就好了。
葉嘉淮這通跨國電話比預想時間打的要長。
掛斷電話,他看了眼時間,持續了快有一個小時。
想到出門時那張睏倦的小臉兒,葉嘉淮往回走的腳步不由加快了些。
門一推開,葉嘉淮皺了皺眉,他是嫌吵的人,屋子裏顯然比他出門的時候要鬧騰一些。
他的目光下意識去尋那抹嬌俏的身影,原先的座位上掃了一圈,沒有。
“哇!你好厲害!”驚喜而熱烈的一句讚歎從包廂一角傳來。
依舊是他熟悉的,溫溫軟軟的嗓音,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活潑。
葉嘉淮循聲望去,在一片昏暗暖黃的角落裏,修長白皙的肩頸被一覽無餘,大大方方地展示着那瓷白似玉般的肌膚。
葉嘉淮像是被那片羊脂玉給晃住了眼,眼眸微眯了眯,寒光一閃而過。
應筠身上的披肩不知從何時起被扔到了一邊,小腦袋瓜一晃一晃的,正專心致志地盯着身側的人手裏握着的一把牌。
她又是拍手鼓掌,又是豎大拇指的,仰着笑臉,說:“我從沒見過這樣的!”
語氣中的欽佩不言而喻。
沈嶠南正心慌着呢,本來給了應筠酒喝,這會兒她醉了就夠他煩的了,好不容易把人扶到了一邊的沙發上安安穩穩的休息。
誰能想到姜靈澤這龜孫什麼時候進來的,他不過抓個牌的功夫,一轉頭,就看到這騷男人就跟孔雀開屏似的在勾搭人呢。
沈嶠南現在只想着在葉嘉淮回來前趕緊把眼前這個闖禍的男人給趕走。
他毫不猶豫地擡腳踹人:“滾滾滾,你給老子滾遠點,這人你不能亂勾知道嗎!嘉……”
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餘光又瞥見應筠要去抓桌上的酒杯,忙要去搶過來,“姑奶奶,我求你了,真不能喝了,一會兒嘉淮哥回來得一腳給我踹折了。”
他哪兒知道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能出這麼大的亂子。
“你說誰?”坐在應筠身側的男人臉上得意的笑意突然散了,緊張地發問。
酒杯還沒搶到,倏然,耳邊似有凜風拂過,心一下子就涼了。
冷沉的,漫不經心的嗓音在問:“有這麼厲害?”
沈嶠南立馬站直了身子,試圖擋住酒杯,“嘉淮哥,你回來啦。”
“嘉……嘉淮哥。”姜靈澤站起來,惶惶不安地打招呼。
葉嘉淮睨他一眼,彎腰去拿應筠的披肩,語氣中的寒意不加掩飾,“靈澤啊,好久沒見你了,是今天剛回國?”
姜靈澤被看得腿腳發軟,忙不迭地回,“欸,我這剛到沒幾分鐘。”
剛到,滿屋子就瞧見了這麼一打眼的姑娘坐在角落裏。
在國外見多了熱情奔放的姑娘,難得見這麼溫婉如水的,這不就起了心思。
索性就靠着她坐下,拿了副牌,耍起了炫酷的花式洗牌來哄人。
應筠喝了酒,腦子早迷糊了,只覺得好厲害,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厲害了就要鼓掌呀,她被酒精給薰醉了的腦袋瓜就是這麼告訴她的。
手掌拍的啪啪作響。
姜靈澤的冷汗直往外冒,瞪了一眼沈嶠南,意思是,你小子怎麼不攔我!
沈嶠南迴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他沒提醒嗎!
此刻,大概也就只有傻乎乎的應筠還能跟沒事人一樣,趁機從沈嶠南身後奪回了酒杯,開心地抿一口。
她甚至沒忘記要回答剛剛聽到的問題,“他厲害的呀,牌在他手上能像開花一樣打開。”
姑奶奶,您別說了!
姜靈澤和沈嶠南幾乎是同步在心裏祈禱。
葉嘉淮冷着臉,抖開披肩,要替她給她披上。
手還沒碰到她呢,應筠就躲着要推開他,拒絕說:“不要,很熱。”
葉嘉淮眸光一凜,不顧她的拒絕,把披肩給圍了上去,“應筠,披上。”
人哪怕是喝醉了,對危險還是有一定基本的感知的。
應筠本來是想喊不要的,但眨巴着眼睛看了老半天他抿成線的薄脣。
很慫的,自己乖乖把披肩拉好了。
葉嘉淮處理好她,回頭來審視兩人,“誰給她喝的酒?”
沈嶠南指了指應筠,“她自己……自己要喝的。”
前不久剛端上來的米酒,很清涼的顏色,看起來像柚子汁,聞着也是米糧香醇的味道。
應筠抽烏龜抽的沒意思,好奇地問了嘴是什麼。
沈嶠南想着她二十二了,一小杯米酒的量還是有的,就倒了杯給她,“米酒,還挺好喝的。”
應筠第一口只抿了一點,舔舔脣,絲毫沒有辛辣的口感,理所應當地覺得這酒沒什麼度數。
一杯下肚,臉微紅,但人看着還算清醒,就又給自己倒了杯。
這下好了,人肉眼可見的醉了。
應筠拉拉葉嘉淮的衣袖,很認真地點點頭,好學生狀的舉手說:“對,我自己要喝的,好喝的。”
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