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真應了周聿白那句‘她本來就挺招人喜歡’。
上了飯桌,懷裏的小人還揪着她的衣服不肯鬆手,硬要抱走,他就張大嘴巴,一副要哭的可憐樣。
這倒弄得葉琰清他們頗不好意思,只能說些玩笑話緩解尷尬:“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是個顏控。”
周聿白哼了一聲,在他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前,桑南溪瞪了他一眼,暗暗警告:“你別亂說話。”
周聿白看着桑南溪懷中和葉琰清有三分相像的孩子,原本是想呲一句,卻又因爲那一眼,硬生生把那股子不快給嚥了下去。
“沒關係,我再抱一會兒。”桑南溪笑了笑,又低頭去逗弄懷裏的小人。
不知是因爲抱着孩子的緣故,還是因爲今晚的燈光都染上了日暮的暖黃,先前在車上擾人的燥意漸漸散去。
不借助任何外力,看着眼前的一幕,原本難以抑制的煙癮都淡了些許。
周聿白的手搭在椅背上,如夢初醒地想,他的癮,究竟是煙,還是眼前人。
桑南溪抱着孩子,不方便夾菜,周聿白就把她愛喫的都夾了放到她碗裏。
杜玥坐她身邊,有些好奇,悄然問道:“南溪,你跟聿白?”
周聿白的動作實在做得太過自然,那一瞬,大概不論任誰看都會忍不住感嘆一句,真是恩愛。
桑南溪面色微凝,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夫妻,不是愛人,連朋友都稱不上。
按從前有人跟她說的,大概就是,不明不白的。
飯喫到一半,懷裏的小人卻開始不安分起來,一個勁兒地往桑南溪胸前拱,嘴裏‘啊吧啊吧’地叫着。
周聿白眉目一凜,“給我抱。”
檯面上的人無不詫異,桑南溪不放心地看着他:“你會?”
“讓他試試,我還沒見過聿白抱孩子呢。”開口的是杜玥。
把孩子遞給他的時候,桑南溪比他親生父母還緊張,一邊囑咐他小心手,一邊又用手幫襯着託着。
那小人大概是餓了,以爲有奶喫,這回倒是鬆了揪着桑南溪衣服的手,乖乖地換人抱。
出乎意料的是,周聿白抱得還挺像樣。
舒熠笑問:“聿白,你是不是悄悄練過。”
周聿白沒回答,和懷裏的小人四目相對,手掌在他的小屁股上輕拍了下,用近乎不可聞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小流氓。”
“哇——”下一瞬,哭聲響徹雲霄。
桑南溪看着心疼,湊在小人面前,握着他小拳頭哄:“不哭不哭,阿姨幫你揍他。”
微微低頭,他就能看見她的發頂,這麼久來,她第一回主動離他這麼近。
周聿白嘴裏發苦,索性他還是託了懷裏這小流氓的福。
葉琰清笑着從周聿白懷裏接過孩子:“他餓了,我帶他下去。”
泡了奶喝,小孩的哭聲止得很快,桑南溪坐在飯桌上,卻總忍不住時不時扭頭看一眼。
周聿白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冷聲道:“他都知道餓,你不知道餓?”
桑南溪聞言瞪了他一眼,細長的眼睛一瞪圓,嬌嗔意味十足。
搭在椅背上的手指輕點,按耐住幫她捋順發絲的衝動,周聿白啞聲道:“好好喫飯。”
舒熠看着這兩人,明明面上比誰都疏離,連走路都寧可一前一後地走,可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晦澀愛意,連旁人都難以視而不見,不過也就是騙騙自己罷了。
飯局後半段,葉教授拿了酒出來,怎麼說都要和自己的得意門生喝上幾杯。
興致到了,她總不能先走,索性跟着舒教授上樓,再去多看兩眼那個已經入睡了的小人兒去。
桑南溪躡手躡腳地進門,生怕吵到了他,還是杜玥輕笑,捉了她的手去摸那小胖手:“沒那麼容易醒的。”
她實在是喜歡得緊,扭頭又去翻包。
“怎麼了?”杜玥以爲她丟了什麼東西。
桑南溪有些苦惱:“我跟這小傢伙第一次見,總要包個紅包的呀。”
杜玥擺了擺手,“哪裏有那麼多規矩,你以後多來看看他就好了。”
桑南溪嘟囔着:“那不行,我下次來帶給你。”
要放在從前,舒熠或許還能打趣一句,這麼喜歡,你早點跟聿白生一個。
可如今,舒熠憐愛地摸了摸桑南溪的腦袋:“南溪,你跟聿白……”
桑南溪沒擡頭,只將眼神落在那小人兒身上,低聲回:“師母,都過去了。”
推杯換盞,一番下來,等到他們出門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南溪,讓小李慢點開,到了讓聿白給我發個消息。”舒熠在門口叮囑。
桑南溪點了點頭,又加快了步子去追那已經微醺的人。
舒熠看着兩人的背影,搖了搖頭,心中懊悔,早知如此,她不該心存僥倖,當時就該勸他們不要陷那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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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白!”聽到她的喊聲,周聿停了步子扭頭去看她。
桑南溪走到他跟前,踮着腳,一言不發地幫他披外套。
“擡手。”他雖稍有些醉,但人倒還聽話,桑南溪說什麼就做什麼。
直到把人扶上車,桑南溪問:“他一般住哪兒?”
“嶺秀府。”
“那記得讓酒店的人給他送蜂蜜水。”
囑咐完,車門被帶上,“嘶——”周聿白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周聿白,你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她擰着眉罵,卻又忍不住俯身去看他剛剛被門夾到的手腕。
路燈下,只能隱隱看見一道紅痕。
她關車門的力道不大,否則怕是今天得再去一趟醫院。
“手腕能不能動?”
周聿白答非所問:“我先送你回去。”
或是見桑南溪面色陰鬱,他又接着說道:“我去拿我的衣服。”
桑南溪輕咬着下脣,恨恨地啐了一口:“活該你手摺了算了。”
話是那麼說,桑南溪卻還是打開了另一側的車門,語氣惱怒地報了個地點:“開車。”
她頂着頭頂那盞燈,眉頭緊鎖,仔細地觀察他的手腕,又問:“你手到底能不能動?不然我們去醫院?”
周聿白仰靠在椅背上,眼眸懶懶地擡着,看不出到底醉了幾分。
“能動,但是痛,你給我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