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熙薇面色有些不好，眼裏閃過羞惱，“母親當時問王爺有沒有在我院子歇息，我能怎麼回答？王爺的確是歇在我的院子了，可只與我東西分屋而睡，擎王不過給我體面罷了。”
合安翁主聽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她好好的女兒明明如此高貴，卻要嫁給已然廢了的擎王，實在是受委屈了。
不免有些埋怨，“當時你不聽母親的話，若是嫁了你瑞王表兄多好？他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而且也不是那種處處留情的風流種，如今也還未婚配，若是你嫁過去，如今……”
她想說如今怕是已然有了身孕。
然而，燕熙薇卻陡然聽到瑞王的名字，情緒一下激動的尖聲脫口道：“不要和我提瑞王！”
滿腔怨恨瞬間猶如破籠而出的兇獸，將她給吞沒。
那些仍舊曆歷在目的屈辱和濃濃的恨意，讓她想要尖叫和咆哮，想要將她所恨之人千刀萬剮。
瑞王？
呵，她不會放過他。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一定會要他求而不得，永遠都痛失所愛，與他所在意的一切都在失之交臂中，她要讓他嚐盡苦果，每日活在頹廢崩潰裏。
好在，在自己暗箱操作下，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只是，她似乎小看了燕卿寧……
可燕熙薇的這突然一聲，驚的合安翁主猛的駐足，怔怔的轉頭看向女兒。
看到的是她臉上的猙獰，眼裏的怨毒，合安翁主心中大驚。
她從來不瞭解這個女兒！
這時燕熙薇卻聲音幽幽的道：“我知母親疼女兒，女兒也知瑞王的好。可是，女兒只衷情擎王一人，不然女兒為何選擇為擎王沖喜？
我本想用那小踐人手裏的祕法為契機，讓王爺只專情於我。可今日看來，怕是我想左了，可能這裏另有玄機……
如此也好，她們若是就這麼痛快的去死了，我反而會惋惜太便宜她們了。
她們毀了我十幾年，理應受盡折辱，我恨不得將她們都削成人彘，恨不得她們一生求死不能的活着，如此才方解我心頭之恨！”
合安翁主聽的心神俱震，張大了嘴巴，只感覺面前滿是怨毒的女兒竟覺得如此陌生，她心裏竟生出了幾分恐懼。
燕熙薇終於回了神，看到母親的神情，她木着臉，眼淚卻撲簌簌的落下，“母親是不是覺得我心腸歹毒？”
合安翁主想到這十幾年來，她對女兒有意無意的打壓，滿心都是虧欠和愧疚。
剛剛心裏生出的驚悸也化為了憐惜，她持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柔和的道：“怎麼會?都是杜姨娘那個踐人的錯，就算她和她的孽種萬死難贖其罪，她們死有餘辜。
都是母親不好，以後母親再不說那樣的話了，既然你如此心悅擎王，不管你需要母親做什麼，母親都會幫你。”
燕熙薇卻是低低的一句，“我只是不甘心今日沒能讓她們受些皮肉之苦，我喜歡看她們在我的腳前哀嚎慘叫，那樣我才痛快……”
“哼。”合安翁主冷哼了聲，底氣十足的道:“無妨，今日是她僥倖逃過一劫，日子長着呢，她在你手底下收拾她還不容易？
你想怎麼做，儘管放手去做，不用顧忌，你記住，你的後面有我和你外祖母呢。
現在你與擎王生下嫡子才是正經要緊的，保證你的王妃之位更加穩固。“
說起嫡子，合安翁主心情多了幾分失落，“不像母親，這輩子怕是沒希望生出兒子了，不然，母親豈會在你父親面前短了一截？”
燕熙薇看了母親一眼，挽着她的手臂繼續往前走，“母親只要不犯什麼大錯，您的膝下就算沒有嫡子。
只要有外祖母在，母親的中書正妻之位也是穩如泰山，哼，父親他也不敢讓哪個踐人越過您去，暫且母親也忍忍，咱們慢慢的一起再和她們算總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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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燕熙薇感覺脖子有些癢，她擡手撓了撓，也沒當回事。
合安翁主見她撓，感覺手指有些發癢，也搓了搓。
……
這邊，燕卿寧從循着記憶向着杜姨娘的小院走着。
整個中書府不小，一路走來，綠樹成蔭，假山遊廊，亭臺水榭、富麗繁華處處是景，各有意境。
不由咂舌，果然是一品大員的府邸，雖比不上擎王府大，可也是處處彰顯着富貴。
燕卿寧對於燕鋒的反應並不覺得意外，杜姨娘本就是燕鋒的妾，他若將人輕易放走了，恐怕他也沒什麼面子。
況且，她也不過是激一下燕鋒而已，為的也是讓他對杜姨娘母女上點心。
另外她也沒有問過杜姨娘的心思，怎麼可能就這麼草率的決定了別人的將來？
杜姨娘的院落在內院深處較偏僻些。
想也知道，合安翁主不是個大度的，自不會將杜姨娘放在眼前礙眼。
才轉過青石小路，遠遠地就見杜姨娘翹首以盼的往她這邊張望，顯然在等着她。
一看到她的身影，杜姨娘面露一喜，擡腳疾步迎了上來。
她的額頭已然包紮好了，纏着一層白布，看着讓人有些不適。
“寧兒……”杜姨娘習慣性的眼裏帶着些討好。
本想要拉她的手，一對上燕卿寧那雙平靜的雙眼，多了幾分手足無措。
杜姨娘的眼裏閃過愧疚，“對不起，是姨娘害了你，讓你受苦了，姨娘該死……”
燕卿寧心裏複雜，她不知道原主面對杜姨娘會如何，總之她心裏真不知是什麼感覺。
她不開口，杜姨娘不知說什麼，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姐姐……”
一道孩子稚嫩的含着歡喜的聲音，打破了兩個人的沉默。
燕卿寧偏頭看去，孩子依舊紅裳綠裙，只是明顯重新梳了頭髮，頭上的兩個小糰子襯得小姑娘可可愛愛。
似乎她很喜歡原主，一對上她的視線，孩子的雙眼瞬間亮晶晶的。
燕卿寧忍不住對她露出一抹笑。
杜姨娘見她笑了，心下歡喜不已，連忙對着孩子招手，“怡兒快過來給姐姐行禮。”
孩子頓時飛奔過來，很是有模有樣的福着身，“姐姐。”
燕卿寧覺得自己就是可憐孩子跟着受罪了，面色柔和了些，擡手去摸了摸孩子頭上小糰子。
孩子卻順勢牽住了她的手指，“姐姐，怡兒給你留了好吃的點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