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瞪地滴溜圓,這一剎那,慕連枝真想把自己眼珠子給摳掉了,她還未及反應,又跟對面直身的北堂翼看了個眼對眼。
腦袋“轟”地一聲,慕連枝更想捶死自己了。
媽媽咪啊!
快來個雷劈死她吧!
然後,轉身,她就拽着冷雲往另一邊跑了。
猛不丁地,北堂翼大腦又空白了一片,擡起的手也直接僵在了半空。
“阿翼?”
原本是有事找他,虞華才特意支開了下人,剛想切入正題卻見他眼神呆滯、神情有異,無意識地她也回了下頭,遠遠地,就見一抹粉白的身影消失在了綠林一角。
心下一個竄跳,等她再想說什麼的時候,北堂翼卻已經拿回木牌,直接離開了。
……
逃命一般,慕連枝真是一路小跑,直至氣息有些喘她才放緩了腳步,也下意識地往四下逡巡了一週。
好險!
一波接着一波,今天這是什麼鬼運氣?
拍着心口,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到自己身上藕節般的披帛外衫,想到什麼地,慕連枝突然就覺得心口有些堵。
“雲兒,我跟她……像嗎?”
“呃?”
明顯反應了一會兒,見慕連枝踢蹭着路邊的小石子,神情一下子似是低落了不少,意會過來她的意思,冷雲想了想,才道:
“不像。”
“奧?”
太過出乎意料的答案,回身,慕連枝眸光灼灼地望向了她,那表情,像極了求誇獎求騙的小孩子,不自覺地,冷雲的心都軟了:
“她端莊,小姐更活潑,她柔美,小姐更明豔,一個似月亮,一個更像朝陽。”
而且她剛剛去尋凌菲兒的時候近距離地看到過太子妃的模樣,兩人乍一看是有那麼幾分相似,但只要視線着落,就會發現兩人一點都不像。
太子妃的眉眼端正圓潤,是很常見的杏眼,漂亮也大卻略顯無神,而她的眼睛更為精緻、深邃也透亮,眼裏像藏着星辰大海,望之讓人沉淪。
太子妃的脣形偏薄還帶點下垂感,細看其實是有點苦相的,這也許就是為什麼同為相府千金,她的嫡姐一直比她更富聲名、更受寵的原因吧。
而她則不同,眼尾上挑,脣紅齒白,脣形也圓潤飽滿,聰明又狡黠,笑不笑都美得像幅靈動的畫,至少在冷雲眼中,她是真地美得無可挑剔的。
小嘴一癟,慕連枝卻想翻白眼了:
“你還不如直接說人家像良家婦女,我更像狐狸精呢。”
這是誇她還是罵她呢?
“小姐,奴婢——”
急切地搖頭,冷雲本能地就想下跪認錯,想到慕連枝的現狀,她就更想澄清“自己沒有那個意思”,未及跪下,手肘已經被人托住了:
“行了,你家小姐我不吃人,也不喜歡軟骨頭,以後別動不動就跪。”
而後現代習慣地,她還挽着冷雲的手往她耳邊湊了湊:
“再說,我還挺喜歡狐狸精的~”
感情快餐化的現代,“賢妻”更像是罵人,而且,原主前世也是個賢惠到家的,哪怕跟某人的婚姻有名無實都盡心盡力,不可謂不“賢”,可最後她落了個什麼下場?
真要讓她選,她也寧願做後者。
相較於名聲,活得好更重要,總之要她委屈自己成就男人,下輩子都別想。
隨後,兩人又繼續前行,估算着時間繞地差不多了,才過場地趕去跟大部隊匯合。
宴會很快步入了尾聲,全程,慕連枝都是個不起眼的小觀衆。
離開的時候,她大概知道四皇子沒有選任何人,他製造了個意外提前離場了,反倒是五皇子遇到了意中人,是唯一得了明旨賜婚的,而他看上的人是三品都御史杜大人之女——杜安姿。
……
這天,慕連枝回到侯府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暗了。
毓秀院裏洗漱過後,她腦子裏就不停浮現出白日宮殿裏被北堂翼強吻後、他留下的那句話:
【今晚來找我】
格外清楚、響亮。
他這話是心血來潮、隨口一說還是是真的?
屋裏來回走動着,久久,慕連枝都在徘徊這一趟該不該跑。
“小姐,戌時了,您怎麼還不休息?”
門外突然傳來小丫鬟春苗關切的聲音,慕連枝才驚覺油燈下自己啥也藏不住,走向門口她拉開了房門,一擡眼,就見外室的軟榻上,冷雲也還端坐着。
她不知道古代這是啥習俗,晚上主人睡覺門外還都有守夜的,關鍵,幾乎就是貼着門、坐着守。
說句不中聽的,別說做點什麼,就是說說句私房話估計門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一點隱私都沒有。
還是她來了以後,實在見不得,也沒法安心睡覺才給她們改成了軟塌、範圍擴到了整個外間,雖然比牀還是窄一點,好歹是能躺下睡了。
而且,她通常只要求一人、象徵性睡在外面就行。
“小姐,您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奴婢看你走了好一會兒了。”
敲了敲額頭,慕連枝對着冷雲勾了勾手指,示意兩人都進了屋,也沒隱瞞兩人,她就把今天北堂翼找她時留下的這句話給說了。
“冷雲,以你的瞭解這話有幾分真?”
“十分。”
慕連枝都還沒來得及問“自己要不要去”,兩個字的答案已經甩了過來,嘴巴還張着,聲音直接卡在了嗓子眼。
啥?
此時,春苗也猶豫着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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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沒掛紫燈籠,也沒來轎子啊,這萬一弄錯了——”
“小姐,看您選擇吧,您想去就去,大不了就是白跑一次;若不想去,最多就是主……”
“主上”二字差點脫口而出,一頓,冷雲又趕緊改了口:
“我的意思是,最多大人改天再催掛個紫燈籠,應該也不會怪罪。”
一聽,慕連枝是真的半分糾結都沒有了:
“春苗,幫我梳頭。”
紫燈籠可不能掛。
這一趟,這一面,她還得去。
燈籠一掛,凌尉遲要不立即被放出來,她在侯府連推搪的藉口都沒了,日子又要難過了。
收拾完、叮囑好兩人,慕連枝就進了密道,一路暢行,再走出,果然,燈火通明的室內,某人已經在了。
“愣在那兒做什麼?不認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