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過之後,慢慢體會到禛的良苦用心,又忍不住難過。
這個男人,不管何時何地總是爲她着想。
他是算準了自己有時間後,定會第一時間來打聽消息,所以才用這樣的方法吧。
她長嘆一口氣,“誒,前頭帶路吧!”
想通後,白清漓不打算再埋怨對方,而是打量這個列國排行榜第一萬利錢莊。
聽聞萬利錢莊只用了五年時間,就做到西周、東吳各地都有分號,且在西藩、北狄、南疆等各個小國的主要城市也設有分號。
能開設這樣龐大的錢莊,且平穩坐大,所有人都在猜測它的幕後背景,而如今她站在總部的後院,才曉得什麼叫做土豪的世界。
京都的地皮寸土寸金,一間三開間門臉的萬利錢莊後院佔地至少千頃。
她一邊聽着曲管事介紹,一邊由着他帶自己繞過不知幾許的院落,又穿過許多回廊,期間到處都能見到面無表情,一身黑色下人服侍的下人。
像她這樣的陌生面孔到來,一個個就似沒看到她一般,各司其職做着分內之事。
而白清漓注意到他們的手在看到她時,都自然地放在了腰側握住了劍柄,想來沒有掌櫃的帶領,她已經被碎成人肉了。
終於走了一炷香那麼久,在一處不起眼的排樓前駐足。
說這裏不起眼,是真的在這處院落裏,每一所都雕樑畫棟,只這裏像一間倉庫,誰又曉得幽冥堂最機密的核心都在這間看似無奇,內裏到處是機關的排樓內呢。
“郡主,入室後,請不要隨意觸摸任何物品,踩着老奴的腳印前行即可。”
曲管事從帶她進了那道門後,白清漓便感覺到了周遭的一切不一樣了。
只見他徑直走向玄關處,那頭猙獰恐怖的石獅子浮雕前,在獅口中摸了一下,轉身對白清漓道。
“大部分機關已關,郡主只需跟隨老奴的腳印前行便可。”
白清漓知道,她能得曲管事如此信任,必是早受過幽王的叮囑,爲了不惹下麻煩小心地踩着他的步伐向前,穿過長長的廊道,又避開一間石室,過了石門,眼前纔是幽冥堂的正殿。
曾經在黑龍城的城主府看到過的關押犯人的地下室,這裏竟然和那所城主府的佈置異曲同工。
只不過這裏的囚室設在廊道兩側,如今都空着,空無一人,但這裏的血腥氣並未散去,可想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
白清漓小心地跟在後面,又饒過階梯,來到一處寬敞的大殿,這裏放着一架巨大的沙盤。
曲掌櫃帶着她就停在這裏。
“郡主,如今您來到這裏,那麼老奴就給您介紹一下王爺如今的情況…”
他對着沙盤做了講解,隨後語氣沉重道:“王爺如今的處境非常不好,幽州原本的十萬大軍在柳嘉宏在掌兵期間,擅自做主調用,如今只剩下三萬。而北狄在接連獲勝大大增加士氣,大有所向睥睨拿下幽州的架勢。”
“王爺趕至之時,我軍士氣低迷,加之數月軍餉不足,糧草即將用盡,守城都成了難事!”
白清漓聽着他這樣說,心跟着揪了起來,她仔細看着一比一千縮小的地形沙盤,幽州城外豎着十幾個紅點,那些紅點都標記着狄字樣。
幽州城已經被北狄的士兵團團包圍了,如今有幽州就像被困的巨獸,隨時有被吞沒的可能。
“近日王爺那邊可有傳回什麼消息?”
曲掌櫃再次嘆氣,“十日前曾上書催要過軍餉與棉衣,可是十日過去了,朝廷到現在也沒有做出決策。若不是咱們暗中做貼補,多次以義捐的方式輸送糧草,那邊就斷了糧草。可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強讓前方將士不餓着肚子,這種情況想打退北狄,除非是癡人說夢。”
該死!白清漓手握成拳砸在沙盤上。
“這是西周的幽州城啊,不是禛一人的,朝廷的官員到底怎麼想的?”
曲管事也道,“幽州若失守,後三城必有危險,三城數十萬百姓也會有性命危險。”
他們都知道北狄人的兇殘,入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屠城斂財,這種慘案在八年前便發生過了,是他們的戰神幽王收回的失地,將北狄打退奪回幽州。
可歷史眼看就要重演,而這一次,最大的障礙不是敵人,竟是他們倚靠的朝廷。
“皇帝這是決心要放棄三城了嗎?”
曲管事三嘆,“皇帝重用柳嘉宏,此人軍事能力不足,又好大喜功,剛愎自用,三次貪功冒進出城迎戰折損六萬將士。這樣大的過失,太子得知後也只是輕飄飄地拿下他主帥爲懲戒,朝廷的不作爲怕是鐵了心想讓王爺喫敗仗,寧願丟了三城也想奪了王爺的戰神之名。”
白清漓沉默了,左相府柳家與阡陌寒一直穿一條褲子,他不懲治柳嘉宏說是私心也不爲過,可是禛已經過去了,他還從中使絆子。
“阡陌寒不配做人!”
管事嘆氣都發不出來了,只能無奈地搖着頭,朝廷不作爲,他們這些小百姓能如何?
白清漓現在最關心是阡陌禛可還有飯喫,將士可有在受寒。
“你估計一下,那邊最多還能堅持多久?”
曲管事:“一個月,不是咱們不想辦法,每次想多送,在入幽州前,層層關卡就會盤剝,咱們現在還不敢暴露萬利錢莊與王爺的關係,只能忍氣吞聲。”
白清漓明白了,他們在籌謀推翻現在的朝政之時,老皇帝也從沒有一刻忘記拿下心腹大患幽王。
所以,指望朝廷會下發軍餉與物資是不可能了。
她讓曲管事拿出堪輿圖細細研究。
幽州處西州西北之地,但與西藩的扎薩克部族相鄰,雖隔了一座西山,如果不走官道,繞路扎薩克,糧草就能運過去了。
![]() |
![]() |
“這樣,我寫封信給西藩的部族首領,你們帶着信箋走西藩的路線饒西山將軍餉與糧草送到前方。”
曲掌櫃聽了立即反對,“這種方法堂裏的人不是沒想到過,只是西藩之人貪婪善戰,如此多的糧餉物資怕是一過邊境就被搶了,我們怕是連一個渣子都護不住,根本到不了王爺那裏。”
白清漓卻改了主意,“你說得對,糧餉太多,一路押送太慢了,這樣,我們帶上銀兩直接從扎薩克買。”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綠柳,“別人辦此事我不放心,綠柳,你拿着我的手書親自督辦,我相信車怡然能幫我們做好這一切。”
綠柳覺得郡主的主意是不錯,可是土默特偏南,扎薩克靠北,兩個方向,怕是鞭長莫及啊!
“郡主,這真的可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