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女子柔聲問道:“遠哥,這位是誰啊?還有銀子是怎麼回事?”
李晚月打量她,含水杏眸,膚白細嫩,身姿纖纖,妝容精緻,穿着粉色繡花細棉襦裙,手裏拿一方同色帕子,好一個楚楚小白花,想來她就是那個芸娘,難怪會讓高志遠念念不忘。
高志遠心下一慌,可不能讓芸娘誤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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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忙低聲解釋:“芸娘,你別聽她胡說,不過是一個傾慕我,總是找藉口纏着我的人,也不看看她什麼樣子。”
柳如芸用帕子掩着嘴笑,嘴上卻說:“遠哥,別這麼說,好歹是個姑娘家,給人家留些臉面吧。”
說完,她看向李晚月:“這位姑娘,身爲女子,當懂得自重自愛,大庭廣衆之下,糾纏已經定親的男子,也太無恥了,你將臉面置於何地?我和遠哥哥都要成婚了,你以後還是不要做這些讓人不恥的事,被你們村的人瞧見了,你還怎麼在村裏待?”
李晚月笑了,聽說這人還是個秀才的女兒,難道因爲讀的書多,就自命不凡,瞧不起別人嗎?她還沒見過這麼自以爲是的人。
捏了捏手,只是還沒等她動手,李三棟的拳頭已經招呼到高志遠臉上了,他不打女的,還不能打男的出出氣?
“你個癩蛤蟆小雞崽專門上街來噁心人,上次就想打你了,沒有鏡子就撒泡尿,看看你那滿臉坑的臉,看到你隔夜飯都得吐出來,以後見到我姐躲遠點,嘴裏少噴點大糞,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三兩下,高志遠的臉已經腫了,眼睛烏青,彎着腰,疼的直吸氣。
一旁的柳茹芸都嚇傻了,反應過來,顫聲道:“你們……怎麼這樣粗魯?居然敢打人。”
李晚月悠然道:“姑娘說的是,做人當自重自愛,不要隨便在別人的婚姻裏橫插一腳,自己做了無恥的事,還好意思說別人?
高志遠成婚兩年多你不可能不知道吧,爲了你就設計原配想要休妻,想來,你也是有些狐妹子手段在身上的,若不是他欠了我五兩銀子賴着不還,你以爲我願意搭理他,瞧他一眼我都噁心,也不知你是不是屬屎殼郎的那麼喜歡和糞球在一塊,果然是物以類聚,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
既然這麼喜歡你的王八,以後就勸勸他別再來我面前晃,遇見就別來煩我,我這個人不懂得給人留情面。”
李晚月又快又清晰的說完,和李三棟轉身走了,絲毫不管柳茹芸紅了又青,五彩紛呈的臉色。
她這輩子還從未被這麼羞辱過,尤其周圍不少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她,她立馬垂下頭,眼眶泛紅,羞憤欲死。
高志遠也覺得難堪,他捂着腫脹的臉頰站起身,扶住柳茹芸,輕聲安慰:“芸娘別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他們就是鄉下泥腿子,粗鄙不堪,明明我們纔是青梅竹馬,天定的緣份,只是天意弄人,讓我們暫時錯過。
如今我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她嫉恨我們罷了,尤其見你貌美如花,所以才故意說那些噁心人,可千萬別因爲這些話氣壞了身子。”
他心裏氣的要死,明明心裏在意他,看到自己和芸娘在一起便醋意大發,故意說出那些惡毒的話,她一個泥腿子,若不是爲了跟蹤他,哪裏會跑到縣城裏來,今天這頓打他記住了,等他中了秀才,遲早讓她哭着在他腳邊求饒。
柳如芸用帕子擦了擦眼淚,道:“遠哥,你怎麼樣?去醫館吧。”
“我沒事,改日我再陪你出來,我先送你回家。”
柳芸娘眼裏閃過不悅,兩人很快就要成親了,好不容易來一趟縣城,想挑幾樣首飾成親的時候戴,可眼下卻被那個女人毀了。
可她卻也沒說什麼,跟着高志遠離開。
墨香齋
一位黛色衣衫的男子走到二樓,見謝晏正在寫字,不由笑着道:“我來晚了,你什麼時候到的?這怎麼還練上字了?”
看到那墨,嫌棄道:“這什麼墨呀,你要是想寫,就好好寫,還能掛在店裏幫我掙點錢。”
“阿昱,我幫你收了一批墨條。”
“什麼?”沈昱驚訝:“你什麼時候對生意的事感興趣了?再說我們有固定的供貨商號,哪用的着收別人的墨,什麼墨呀?”
“就這個。”謝晏指了指桌上的墨條。
沈昱拿起來看了看,又聞了聞:“這墨算不上好,只能說一般。”
“是一般,可這賣墨的人不一般,再說了,這墨可比你店裏最次的墨做的好。”
“怎麼說?能讓你感興趣的,我倒是好奇了,以往也沒見你對哪位姑娘露出這副表情。”沈昱笑的一臉興味。
他這位表哥明明才華橫溢,十八歲便考中探花,明明可以進六部或者翰林,偏偏自請離京,前年明明有意升他爲臨陽府的同知,以後有望升職入京,卻又自請來了這安平縣。
別人巴巴的想往頂上爬,只有他往下爬。
要不是家裏那些糟心事,他至於不願意回家嗎?
謝晏不答,把李晚月寫的那幅字遞給他:“你看看這幅字。”
沈昱略帶興味的臉色,頓時一臉驚奇:“好字,好詩啊,賣墨的是位先生嗎?”
“是一位年輕的農家姑娘。”
“年輕的……姑娘?還是農家姑娘?”
沈昱一臉驚訝:“這安平縣至今只出過一個舉人,讀書人本就不多,竟然還有女子會制墨,又能寫出這樣字詞?確實不一般,不過既然是你收墨,你自己拿走,我們店不缺墨。”
“三百文一塊,你店裏最便宜的六百文一塊,你按最低價格賣,每塊還能掙三百文呢。”
沈昱幽幽的腉了他一眼:“我開店是爲了掙錢,你倒真是大方,給那麼高的價。”
謝晏一笑:“衝這幅字,值了,若是那李姑娘再來賣墨,你也收了吧。”
“憑什麼?我在這小縣城已經夠委屈了,父親斷了我的銀錢,我的生活就靠這兩家店了,要是經營不好,你管我喫住啊?本來書齋這兩年的生意也不好做。”
“你這店生意不好,也不見你想個法子。”
“我怎麼沒想?這不是想的都沒有用嗎?”
謝晏不緊不慢的把李晚月的建議說了,沈昱頓時眼前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