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之狐疑看向對面的姬榮。
姬家應該還沒窮到挖別人墳發財吧？
“姬兄這是何意？”
姬榮沒有回答，反而先試探起他來。
“徐兄可看得出這塊玉的特殊之處？”
徐英之如實回答：“這是塊死玉。”
簡單來說，這塊玉是從墳墓裏帶出來的。
而人們常說佩戴可養人的玉，則爲活玉。
這若是弄反了，人帶上死玉，養不了人，反而容易招災。
聽到這話，姬榮臉上輕鬆幾分。
雖然徐英之處處輸給他，但也不是一無是處。
“這玉很古怪，被人從墳內帶出，先後經手四人，皆無辜喪命，現在，我是第七人。”
“哦……”徐英之盯着這塊玉瞅了半晌，也看不出這玉有什麼特別，遂又問道：“那第五第六人呢？”
微胖的崔文少道：“我第五。”
較爲瘦削的奚得宇道：“我第六。”
徐英之：“……”
徐英之默默起身，提着小板凳朝後噔噔退了三四步，幽怨看向姬榮。
“姬兄，你這就不講江湖道義了，你明知我本事不如你，還帶這麼危險的東西過來，你這是誠心要我小命啊！我要告到五道門！”
以往最後這話只是個玩笑。
但現在他們都知道五道門的門人就在京都，想笑都笑不出來。
姬榮連忙出聲安撫徐英之。
“只要不碰到這塊玉，是沒有事的，徐兄不用擔心。
此次我來，是想看看雲姑娘有沒有解決這塊玉的辦法，沒想到她竟然又不在。”
徐英之偷偷翻了個白眼，在心中腹誹。
“她願不願見你，你心裏沒點數嗎？”
“徐兄行走江湖，見多識廣，可見過這種情況？可知破解之法？”
徐英之深呼一口氣，讓自己放鬆。
事既然已經找上門，能解決就解決吧。
碰一下就死人的玉，確實太危險。
“你們可知這玉打哪來？都經過誰人之手？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這個案子是崔文少和奚得宇兩人跟的，他們最清楚這塊，娓娓道來。
兩人最先接觸到跟這塊玉有關的死者是一個古董商。
當時他們雖然看出這個古董商是死於陰魂之手，但怎麼查都沒線索，這個案子也被他們暫時擱置。
第二具屍體便是在京兆府遇到的仵作寧爲塵。
當時他們聽說寧爲塵死前行爲奇怪，這纔過去看看，這一看，發現纏繞在寧爲塵身上的陰魂之氣和古董商身上的如出一轍。
兩案併案調查。
兩個死者生前沒有任何接觸，甚至不認識，兩個捕靈郎再次陷入瓶頸。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發現第三具相關屍體，死者是個富商。
也是在他身上，他們得知富商曾從寧爲塵那花了三十兩買了一塊白玉，他們也在寧家找到了那三十兩。
之後他們再去問古董商的家裏人，確認古董商曾在一個熟人手中買過這個白玉。
但後來有個算命先生說這玉不吉利，古董商早對白玉有懷疑，聽從他的話，將這塊玉重新埋入土中。
可即便如此，古董商也沒有逃開這一劫。
據古董商店裏的人說，那個熟人在賣掉這塊白玉之後，不久也死了。
兩個捕靈郎去核實，賣給古董商白玉的男人是個有名的盜墓賊。
事情到這脈絡也清晰起來。
盜墓賊從墳墓中倒了一塊玉賣給古董商。
古董商拿到這塊玉後頻頻出事，聽從算命大師的話，把這塊玉埋了。
寧爲塵因緣巧合下得到這塊玉，賣給一個富商。
四人無一逃過死亡。
調查到富商時，兩個捕靈郎看出這塊玉有蹊蹺，沒讓別人碰。
姬榮碰到，純屬他視察無聊，手踐去摸了一把。
說到寧爲塵，徐英之也有印象。
當時他算到寧爲塵命中有一劫，可惜寧家沒人信。
即便是後面寧爲塵死後，寧作塵找上門，他也只是幫着超度死者，沒有多管閒事，多說其他。
徐英之的目光在兩個捕靈郎身上轉了轉。
看得出來，捕靈郎查的案子和大理寺刑部那些查的案子不一樣，不能擺在明面上，所以這事坊間沒有消息傳出。
“所以你們現在想要怎麼處理這事？”
姬榮道：“這塊玉明顯有古怪，即便是陰魂殺人，也有個過程。
按照順序，它很快就會找上崔文少，我們也可趁此機會，看看到底是什麼在作祟。”
“哦。”
徐英之毫不在意的點頭。
所以他們來找雲九重，是想要找個保險。
“這陰魂連殺四人，定然兇猛，你沒把握，怎麼不去找你爹啊？”
“呃……”姬榮被他這話卡住，停頓片刻後直言道：“這事是我爹交給我處理的，再找他似乎不太好吧？”
“有啥不太好？你的面子重要還是你的小命重要？”
“……”
在之前的四年放野中，姬榮從未給自己留過退路。
即便是回到京都，他的退路里也沒有他爹這一條。
見他沉默，徐英之歪了歪頭，一時看不懂他沉默什麼。
靠自己親爹很可恥嗎？
他爹也不會真讓他去死吧。
“算了，京都的風水就是好，養出來的人都缺筋死腦。”
徐英之雙手環胸，目光清凌凌盯着桌上的白玉，語氣裏透着股不耐煩。
“要我說，蒙管他是怎麼害人的，直接尋方定位，先找出它是從哪座墳墓裏被扒出來。
找到後老規矩，做場法事送禮送錢，把東西送回事就是，這幾人也是他們命有此劫，怨不得旁人。”
崔文少摩挲着下巴，顯然已經開始思索徐英之這個方法的可行性，很快提出否決。
“這畢竟是墓裏帶出來的東西，用風水測算，恐會有被反噬的風險。”
徐英之已經沒了脾氣。
“那是你們道行沒到家，姬兄一定可以吧？”
“……”姬榮也怕反噬，可要是他否定，豈不是也否定了他的能力？
一生要強的姬榮終究還是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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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那就行了。”徐英之衝崔文少揚了揚下巴：“白玉出土的時間有吧？”
崔文少：“沒，但古董商收貨的時候記過收貨時間。”
“也行。”徐英之點點頭，從容給他們安排：“都別坐着了，起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