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魔怔了，走上前就要扶宋希起身，宋希不着痕跡微微後退一步。
他才恍然回神，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
裴明軒抿着脣，指尖捏起，強壓下眼中的熾熱。
他的將軍，很美。
美得不可攀。
恰好這時，丞相和他夫人，以及王錦來了。
旁邊還有位官員與其家眷，一行人談笑而來。
剛剛瑞王的動作，落入了她們眼裏。
那瞬都不說話了。
瑞王這才發現他們，神情無波瀾，眼眸邪肆地掃向幾人。
丞相和戶部尚書當即上前來作揖，“見過王爺。”
一衆女眷和小輩也一同行禮。
“嗯。”
淡淡的一聲，有些不情不願的。
幾人平身。
有的看了看裴明軒，有的是看向宋希。
“裴明軒，沒想到你也能來秋日宴。”
王錦開口。
他是真的沒想到，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區區大理寺寺正，能進宮赴秋日宴。
這可是只有五品官以上才能參加的。
有些還不一定能來。
聽到裴明軒三個字，丞相和丞相夫人也看向瑞王身旁的青年。
兩人眼眸底皆閃過抹陰戾之氣。
尤其丞相夫人明顯。
的確是有些像她夫君。
那個踐人生的，怎麼有資格像夫君。
呵呵，就算像也是污點。
夫君看了只會更厭惡，讓他想起當初的屈辱。
“裴寺正是本王帶來的，怎麼，王公子有意見？”
瑞王瞥他。
希希的人就是他的人。
王錦一噎。
不明白瑞王怎麼就看重了裴明軒。
他哪裏值得。
“犬子年輕氣盛，見到同僚詫異失態，王爺海涵。”丞相作揖說。
圓滑的一句話，看似尊敬致歉，實則帶着股倨傲。
心底裏，他是不把瑞王這個閒散王爺放在眼裏的。
平日裏他沒有和瑞王打過交道，多聽聞瑞王陰戾無常，他自認爲那些人膽小。
瑞王勾起絲邪笑，手中摺扇打開輕扇起，“丞相此言差矣，王公子在大理寺還只是學子身份，但裴明軒已是寺正，按規矩，王公子見他應見好，可他一來就是質問不屑口氣，可見規矩學得何其差。”
幽幽的話音不重，話卻意味深長，句句捅丞相家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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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沒想到他會這麼拂自己面子，面色一陣難堪。
旁邊的丞相夫人被這話嚇到，想開口但又怕自己越說越錯，只能低頭聽着。
王錦也是沒有想到瑞王會爲了裴明軒這個窮酸貨，訓斥起他來，驚得面色都白了。
“王爺說的是，是下官疏忽了管教。”
來的官人越來越多，丞相只能忍氣吞聲。
“嗯，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丞相你要以身作則纔行。”
更猛的一句話，直接讓丞相顏面掃地。
隱忍得身體都隱隱發顫。
他是皇上身邊重臣，深得皇上器重，人人都對他尊崇有加，還未遭人這麼駁過面子。
屈辱感佔滿了他胸腔。
旁邊的戶部尚書見氣氛越來越尷尬，朝靜靜站在一旁的宋希開口，“這位就是焰烈將軍吧？”
宋希微微頷首。
“聽聞將軍英名許久，一直未能見到，今兒總算見到了，將軍果真是女中豪傑，我等欽佩。”
戶部尚書毫不吝嗇的一頓誇讚。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化解了尷尬氣氛。
“將軍真是一表人才，驚才絕豔，實乃女子表率。”
丞相夫人也開口。
有人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裙別緻，花紋有些熟悉，就問：“將軍這身衣裙莫不是在輝明店鋪定製的？”
宋希莞爾，“嗯，昨日才做好。”
夫人驚訝，“原來昨日輝明不收定製，原是爲了幫將軍制衣。”
宋希眼眸微挑。
這是要找茬？
“都進殿吧，宴會差不多開始了。”
瑞王出聲打斷，婦人當即閉上嘴，一行人隨着他浩浩蕩蕩入殿。
已有不少人入座。
右邊席位爲女席位，左邊爲男席位。
上首位是帝后，下首位兩邊是三位妃子。
宋希進殿就被領着坐上了女席位首座位。
衆夫人小姐見狀，目光各異。
有嫉妒，有不滿，有羨慕，也有欽佩。
年輕少女們大都是眼含欽佩。
畢竟這麼年輕的一品誥命夫人，宋希當是豐朝開國以來第一位。
而且還是女將軍。
年少時誰不曾有夢想。
後面就是刑部尚書夫人和次女。
少女見宋希坐前面，興奮得躍躍欲試，想要上前搭話，但又怕宋希不愛搭理。
做了無數掙扎後，趁母親和其他人談話，貓着身子在宋希旁邊蹲下，扯了扯宋希衣袖，宋希偏頭，少女咧嘴笑得眉眼彎彎。
“將軍好。”
“我想見將軍很久了，今日終於得見，忍不住冒昧打擾了。”
少女長了張圓潤的臉，煞是可愛，宋希笑了笑，瀲灩眼眸溫柔，“有人喜歡我，我很開心。”
她以爲豐京女子看她，應是都像看異類，沒有想到還有喜歡她的。
見宋希不生氣，少女笑得越發開心，眼裏都是閃亮的光芒，“將軍不嫌我冒昧，不嫌我沒禮貌嗎？”
宋希莞爾，“你很可愛。”
未出閣時，她在將軍府過得也如眼前少女天真明妹肆意。
被誇這麼一句，少女臉都紅了。
“那我以後可以和將軍做朋友嗎？”
“當然可以。”
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少女眼睛瞪圓，“真的嗎？”
宋希點頭，“可寫信給我，我出府相見。”
長遠侯那地，只有她才能在，這少女去了會污染了她。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少女開心退回去。
母親發現打了下她手，低聲訓斥，“怎麼如此沒規矩，見將軍也不行禮。”
少女揉揉手，“行禮得站起來啊，站起來多顯眼。”
“……”
宋希耳力很好，聽見少女的話笑了笑。
對面瑞王斜倚在圈倚上，模樣慵懶，手中的泥金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
一雙眼眸半掀着看對面的絕美女子。
見她和少女相談甚歡，眼裏溫柔如水，他竟心生了醋意。
他的希希，還沒有對他露出過這麼開心的笑。
後面坐的是裴明軒，他這個角度沒能看見宋希，此刻，恢復身世的決心很強烈。
若他現在是承親王外孫，坐的便是瑞王旁邊，就能看見他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