渦陽王拿起那塊令牌,是可以隨意出入皇宮的牌子,雖無大用卻能感覺得到皇后在拉攏他。
他笑着將牌子裝入袖袋裏,笑稱:“承蒙皇后如此器重,那本王就收下這份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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渦陽王原本想隨便敷衍一下,畢竟他又不會審案。
可是這邊宮中的太監才走,想着清靜一下,眼前一道影子閃過,“嗖”的一聲,一只羽箭扎進桌上。
渦陽王大駭,驚得一身冷汗,他大喝。
“誰?”
侍衛追出去時,那黑影已經跑遠。
渦陽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遲遲沒有拔掉羽箭上的字條,他心中想的是,若這人想刺殺他,這裏外的侍衛根本阻止不了。
後又發覺,自己的一舉一動應當早被人監視,想到這裏一股憤怒感油然而生。
他倒想知道是誰在監視他,扯下字條快速掃視。
“後日有人會劫獄,想要破案便將人放走,自然會發現線索。”
是誰,是誰在掌控這一切?他心中駭然的同時在猶豫要如何去做。
爲什麼對方知道會有人劫獄?
還要他放人?
他本是太子一黨,此案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矇混過去,讓太子與間殺少女一案無關,如此才能讓皇帝安心。
畢竟宮宴之上,皇上的包庇之意過於明顯。
保全太子無罪,也是保全皇家的名聲。
可眼下背後之人虎視眈眈盯着自己,若是他真的不作爲,若被參奏怕會成爲太子同謀,畢竟皇帝一病不醒,如今是皇后掌權。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遲遲不敢做下決定,畢竟這一步走出,要麼是前途無量,要麼就是萬丈深淵!
這一猶豫就是兩日,直到有黑影潛入宗人府劫獄。
下面人來稟,“宥王看押的院落有異常,院牆被人設了爬梯,當真應驗了那字條上的提醒。”
宗人府不比其他監牢,因爲這裏所關押的犯人皆是皇親貴胄,所以每一所牢房其實都是一間單獨的院落,除了日子過得清苦不能擅自離開,犯人在這裏並不會上刑具。
所以真有人劫獄,想要逃離也比刑部大牢這種監牢要容易許多,當然,這裏的侍衛也都是禁軍,武功也個頂個的高強。
渦陽王想着,那人能將前太子的行蹤掌握的如此瞭如指掌,自己怕是已經在他的計謀當中。
他不甘心,又不敢不聽從,因爲背後射箭之人是誰他一直沒查到。
最後不情願地將紙團揉碎,對下面的人道,“裝作不知道放他們離開,派人沿路跟隨不要被發現,本王倒要看看他們逃出去後,到底要做什麼。”
阡陌寒的病已經犯了,雙腿無力全身發着虛汗,再不用藥他便不能似正常人那般活着。
瑾瑜不忍見主子受罪,跪在地上懇求,“爺,藥丸按照書籍上的藥方已經調配成功,大夫也被屬下殺了,現在請爺隨奴才出去用藥引。”
阡陌寒看着忠心耿耿的瑾瑜,這十幾年來,這個侍衛比任何人對他都重要,而他曾經都沒有發現。
只有在最爲難之時,才體會到真心的可貴。
他將手上的扳指摘了下來遞給瑾瑜。
“瑾瑜,你拿着這顆扳指去萬利錢莊,這些年我也存有兩萬兩私銀,你取出來後便離開盛京城吧!”他在這裏兩日,似乎一切都想通了。
他命不久矣,多活七日就要害一個無辜的少女,他不想再造孽了。
“主子,瑾瑜一切都安排妥當,這裏沒有人發現我來,我們辦好事再回來,無人知曉。”他實在不想看到主子病入膏肓,隨時會撒手人寰的樣子。
阡陌寒搖頭,“現在他們查不到證據,一切也只是懷疑,若是出去…”
他心中清楚,若是再犯事,怕是要將瑾瑜給害了,他想在死前給這個忠心護主的侍衛留下一點什麼,也算是全了他的忠心。
他話說到這裏,喘息時心口似有巨石壓着,呼吸都沉重的厲害。
“咳咳咳…”
隨着幾聲咳喘,他竟站不穩跌坐在凳上,臉色因爲驚恐而泛着異常的蒼白。
這麼快就要不行了嗎?之前明明還能再挺上兩日纔會犯病,現在竟是多一日的時間也沒有了嗎?
瑾瑜鐵了心,他上前攙扶阡陌寒。
“王爺,隨奴才走吧,出城的烏船已經備好,女子就藏在船板之下,沒有人發現我們所做的一切的。船順水一路能行到宥州,我們到那邊一邊養病一邊再找名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阡陌寒愕然,“你要孤隱姓埋名地活着?”
他拂袖甩開瑾瑜的拉扯,“孤不會走的,即便死在這裏,孤也是阡陌皇族的皇子皇孫,是可入皇陵的皇親貴胄,你讓孤沒名沒姓孤魂野鬼地漂泊在外,絕無可能!”
瑜瑜見他如此,右腿跪了下去,隨後是左腿。
他雙膝跪下的那一刻脊背也隨之轟塌了。
“主子,您面對事實吧,不會有那一日了,如今皇后掌權,她必會傾盡所能將您定罪,到時候您覺得庶民還能入皇陵嗎?”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膽大妄爲說出心裏的話,可他知道再不說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阡陌寒眼中最後的一絲期盼也被掐滅了,自從白清漓宣佈他無藥可救的那一刻,二十六年來所徵求的成了一抹幻想,他只想平平靜靜地離開世間。
可是他連入皇陵的夢想都成空了,既然這世間他所有夢想都要離他而去,愛人、尊嚴、威儀都不復存在,那麼就一起毀滅吧。
他問:“瑾瑜,我們真的能順利逃到宥州嗎?”
“能的,沿途已經全部打點好,只要順利出京,便能平安到達宥州。”
阡陌寒不再猶豫,支撐起痠痛無力的身子,爬上瑾瑜的背。
“好,離開。”
他心底清楚,若逃出去,至少還有體面。
若被貶成庶民,他至死也有皇后的人盯着他,然後由這裏的侍衛隨便找一張草蓆丟出去,就是他最後的下場。
二人一路順利逃離宗人府,向渡口疾馳。
瑾瑜身上揹着大活人,爲了保持行蹤隱祕他也沒有找幫手,離渡口還有兩百米的時候,他終是感覺到體力不支。
“殿下,船就在前面,此地無人,我們安全了。”
阡陌寒在他背上顛得想吐,難得落地喘一口氣,看着不遠處的船只,“攙扶本王走過去吧。”
既然要逃離,他便不想拖延,他怕遲則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