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啾啾不想給裴書硯多生事端。
這個叫海蘭的丫鬟,指不定也是裴書硯的母族派來監視他的,若是貿然送回去,可能會引發他和母族之間信任方面的矛盾。
雖然心裏不高興,可虞啾啾倒也不至於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她這一趟出來,本就是爲了裴書硯。
那自然要事事爲他考慮。
“好,那就聽你的。”
裴書硯的聲音,溫柔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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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他對着海蘭時,這種溫柔,就瞬間轉換爲一種冷漠,“我可以不把你送回去,但以後,我身邊的一切事宜,你都不能再插手。”
“小王爺!不要啊小王爺!求求您,奴婢以後絕不會再越俎代庖,只求小王爺讓我繼續留在您身邊伺候!”海蘭眼淚直流,實在是難以接受這樣的安排。
畢竟,她是真心仰慕小王爺。
“那日松。”然而,裴書硯根本不理會,直接叫了一個名字。
話音一落。
一道黑色的筆挺身影,立即落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小王爺。”
裴書硯吩咐道:“把她帶下去,以後不準再進我的房中一步,我身邊衣食住行的一應事宜,全都由你負責。”
那日松當即應下:“是,小王爺。”
話音一落,他便起身,拖着哀求不止的海蘭出了院子。
院子裏瞬間清淨下來。
裴書硯古琴一般好聽的聲音,很快又響起:“我姓裴,叫裴書硯,以後,你可以叫我書硯哥哥,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呢?”
虞啾啾扭捏了一下。
她還從未叫過他的名字呢!
“書硯哥哥,我叫林蕭。”
“原來是林蕭妹妹。”
裴書硯清冷的嗓音,染着一抹淺淺的笑意,“林蕭妹妹,我總覺得你和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很像,你和她年紀應該差不多大,都一樣冰雪聰明。”
虞啾啾眨眨眼睛:“書硯哥哥,你不是看不見嗎?怎麼知道我和她很像?”
她當然知道,裴書硯口中的那個人,就是她。
不過這會兒就心想,他應該不會認出她來吧?
“只是憑着感覺,和你待在一起,那種感覺,很像。”裴書硯含糊地答了一句,就轉移了話題,“林蕭妹妹,我是真的餓了。”
“徐媽媽,快給書硯哥哥盛飯!”
雖然虞啾啾很想一直跟裴書硯待在一起,可他們兩個,畢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一頓飯喫完,裴書硯回了他住的院子。
匈奴跟着一起來的兩個大臣,說是有事要跟他商議。
而虞啾啾也找了個藉口,說要出去走走,讓陳蔚陪着一塊出了陳府。
半路上則打發陳蔚去縣衙,她則徑直來到客棧,找到了楚寒幽。
“神醫叔叔如今身在何處?能不能給他送一封信,讓他儘快來黎陵縣一趟?”一見到人,虞啾啾就是詢問道。
“公主這次又想救誰的命?”
楚寒幽道,“大哥他前陣子似乎從藥王谷離開了,具體去哪裏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的確有辦法能聯絡上他,所以,他什麼時候能來黎陵縣,我也無法確定。”
虞啾啾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國師哥哥病了,病情很複雜,我那點醫術,對付不了啊。”
楚寒幽大驚:“什麼?你見到小國師了?他怎麼會病了?什麼病?”
虞啾啾嘆了口氣。
隨後,她將今日和裴書硯意外碰面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這若只是單純的中毒,我一顆百毒丹,他也就沒事了,可我今日悄悄給他把脈,發現他身體中各種毒素亂躥,而且,他如今狀似健康的身體,竟然全都是靠這些毒素相互支撐的。
“一旦我貿然給他解毒,怕是他的身體會撐不住,崩潰而亡。
“再有則是,他的雙目失明。
“據他自己的說法是,他之前生了一場病,病好以後,眼睛就看不見了。
“我實在是弄不清楚他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有神醫叔叔來,我才能放心。”
虞啾啾說着說着,小奶音就又有些擔憂心疼。
真不知道這半年來,裴書硯在匈奴,到底都經歷了哪些兇險的事情!
而且,他那樣謹慎聰明的人,怎麼會中毒?
他怎麼會把自己的身體,給搞成這副樣子?
並且今日聽他所說,他在匈奴的處境實在是有些複雜。
既有他的祖父匈奴王,又有他母族的勢力,更不論那匈奴王說是還有十幾個兒子,爭權奪利,互相陷害的。
裴書硯獨自一人,沒有可靠的信任之人,卻要周旋在他們之間,光是想想,就叫人覺得十分喫力。
“真怕他哪一天,就撐不下去了。”虞啾啾小嘴扁了扁,說道。
“我知道了,公主,你放心,我這就給我哥傳信,讓他儘快來黎陵縣。”楚寒幽說着,就立即寫了封信。
她如今手裏有錢了,便養了蜂鳥傳信,比如今市面上最快的信鴿的速度都還要快上許多。
虞啾啾回去以後,就讓樓赫給她弄了個梯子,放在院牆邊上。
她爬到梯子上,恰好見到裴書硯正坐在院子裏喝茶。
他手裏拿着一本書,卻沒有看。
如今的他,顯然也是看不了書的。
他好像只是保持了這樣的一個習慣,拿着書,手指在書頁上撥動着,心中卻好似在想着什麼事情。
虞啾啾趴在牆邊,兩只小手墊在下巴上,就這麼出神地看着他。
海蘭果然被勒令不能跟着他,只能遠遠站在院門口守着。
此時發現虞啾啾竟然爬到牆上,盯着裴書硯發呆,當即就惡狠狠地瞪了虞啾啾一眼,想要驅趕,卻不敢出聲。
生怕驚動了裴書硯,又會被他驅趕。
虞啾啾纔不管她。
只專注地看着裴書硯。
沒多久,同行的那兩個匈奴大臣來到院子裏,和裴書硯說起了話。
他們說的都是匈奴語,虞啾啾一句也聽不懂。
不過她倒是有些佩服。
裴書硯纔去了匈奴半年,竟然就能夠如此流利地使用匈奴語跟人交流了。
中途,兩個匈奴大臣發現了牆上的虞啾啾。
然而一見到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並未把她放在心上,繼續跟裴書硯爭執着什麼。
然而說到最後,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那兩個匈奴大臣似乎被激怒,一甩袖走出了小院。
等到了夜晚,陳蔚就來到了小院,並對虞啾啾說道:“姜若寒讓我帶話,說匈奴已經決定,讓他們的人進入到黎陵縣境內,準備進駐在那些空無人煙的村子,冒充那裏的村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