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駕離開後,白疏影抱着自己,在車庫前的梧桐樹下坐了很久。
夜已經很深了。
一鉤殘月斜掛在梧桐枝頭,樹影搖曳間,滿地碎銀鋪滿了庭院。
她擡眸看着天上那清冷的月色,眼前卻不停閃過李總那張尾瑣的臉。
女人瑟縮了下,把頭死死地埋進自己的臂彎裏。
自從當年和霍霆軒在牀上被記者圍堵,她心裏就落下了陰影。
她對所有的兩性關係,從那之後,就都有了障礙。
在李總把手放在她腰間的那一剎那,她差點抑制不住地想要吐出來。
這些日子,對於沈月茹的挑釁,她已經足夠忍讓。
她已經跟她說得很明白了,她想要的,只是帶着福寶離開,她從來都不是沈月茹的敵人。
可惜沈月茹從來都不信。
要不是她今天足夠聰明,趁着去洗手間時候偷溜回來,她還不知道要受李總怎麼樣的侮辱。
白疏影雖然不惹事,卻也不怕事。
沈月茹既然敢這麼算計她,她要是再不反擊,她和福寶什麼時候被沈月茹算計死,都不知道。
她一把抹掉眼淚,起身朝燈火通明的主樓走去。
她原先只想把沈月茹當成和她同樣可憐的女人。
畢竟,說到底,當年的事,雖然是陰差陽錯,可也算是她白疏影搶了她沈月茹的姻緣。
可是無論她怎麼和沈月茹解釋,沈月茹卻還是步步緊逼。
她白疏影是個講道理的人,可她不是個軟柿子。
在她這裏,盟友有盟友的合作,敵人有敵人的打法。
既然沈月茹選擇要站在和她對立一面,那她也就只能奮起反擊了。
*
白疏影推開臥室的門,男人已經穿好睡衣靠在牀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霍霆軒看着臉色蒼白的白疏影,皺了皺眉。
他輕嗅了下空氣裏瀰漫的酒氣,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臭死了,還不趕緊去洗澡?”
白疏影握着房門把手的手慢慢泛白,後槽牙咬得死緊。
“霍霆軒,沈月茹進霍氏,是你安排的吧?”
男人倒很是坦蕩,長指翻過書頁。
“是啊,那又怎麼樣?”
白疏影閉上眼睛,忍着胃裏的翻涌走到男人面前。
“你非要這麼給我找不痛快嗎?”
霍霆軒輕笑一聲,隨手把書丟到一邊。
男人站起身,一步步向白疏影逼近。
“不痛快?”
“讓沈月茹進霍氏,不是我的意思。”
“沈伯父親自來找我,我總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他擡起手,長指輕輕撫過女人細嫩的臉頰。
“你昨天不是說根本不在乎我和月茹嗎?”
“現在卻來問我,喫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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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疏影被男人逼的步步後退,側頭想要躲過男人的手。
“你明明知道她會怎麼對我,卻還要把她塞進來。”
“霍霆軒,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霍霆軒對於女人的疏離毫不在意,他仗着自己身高腿長,輕易攔住了白疏影的退路。
他揚起手腕,輕輕掐住了白疏影的下巴。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不順從的樣子。”
男人彎下腰,鼻尖抵着白疏影的額頭細細研磨。
“可是你卻非要這樣。”
“你說,你這算不算故意吸引我注意呢?”
白疏影深吸一口氣,伸手撐住男人越靠越近的胸膛。
“霍霆軒,我以爲,就算咱們之前有些誤會,咱們兩個,也還可以體面的過下去。”
她用盡全力推開男人,看向霍霆軒的眼神裏冰冷一片。
“可是你非要這樣,不顧我的體面,也不顧霍家的體面。”
霍霆軒順勢倒在牀上,撐着頭看向在原地狂怒的小女人。
“霍家的體面?白疏影,這些話在你嘴裏怎麼說出來這麼諷刺呢?”
“你當初憑藉齷齪手段上位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霍家的體面呢?”
白疏影聽着霍霆軒的話,眼圈紅得厲害。
他,他竟然又拿當年的事拿來刺她。
他明明知道,當年的那些事是她最脆弱的地方。
每次一提到那些事,她都會噩夢不斷。
可是他,卻還要一提再提,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
當年的事,難道他就沒有錯處嗎!
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一個弱女子身上,霍霆軒也算是個男人。
她向前走了兩步,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
“霍霆軒,四年了,你還在揪着當年的事不放。”
“當年的事到底誰對誰錯,你要是想查,早就查出來了。”
她垂眸看着倒在牀上的男人,嘴脣抿得泛白。
“霍霆軒,你到底是在害怕什麼?”
男人仰頭看着白疏影近乎癲狂的樣子,眼中的神情十分複雜。
白疏影說的沒錯,四年過去了,他要是想查當年的事,照霍家在京市的勢力,事情早就水落石出了。
可是他不想查。
因爲他知道,當年的事無論如何,都只不過是女人之間的事。
他已經得償所願娶到了白疏影,當年到底孰對孰錯,他根本就不想分辨。
這些事,說到底就是女人的事犯不上。
無論查出來是誰幹的,那一方勢必就要受到傷害。
現在白疏影的名聲已經徹底壞了,難道還要讓另外一個人的名聲也被她連累嗎?
他不想,也不忍。
不論對錯,只要她們肯爲他費心思就好。
“我從來都不害怕,我只是想要提醒你。”
“有些事情,在我這裏算是怡情的小打小鬧。”
“可有些事情,不是。”
白疏影看着霍霆軒驟然冰冷起來的眸子,心中一涼。
他這是在警告她,不要對沈月茹輕舉妄動。
明明今天是她受了欺負,可她的丈夫卻警告她,不要去報復施暴者。
她真的很好奇,照霍霆軒現在這副對沈月茹情深似海,肆意包庇的樣子。
當初他怎麼會向霍老夫人服軟,被迫娶了她這個在他眼裏用齷齪手段上位的女人。
“霍霆軒,你現在這麼護着沈月茹,當初到底爲什麼要娶我?”
霍霆軒撐着腰從牀上坐起,伸手抓起垂落在白疏影腿間的飄帶,臉上似笑非笑。
“因爲我喜歡勝利者,而你,恰好是贏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