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楚歌狡黠一笑,“所以呢,他們發現我這個皇后超出他們能控制的範圍了,所以就要不分是非的打壓我嗎?
我和陛下辛苦這麼多年挑選出來的國之棟樑,不會那般狹隘吧?”
放在大乾剛成立的那幾年,因爲人才短缺,朝中用了不少大玄、天啓乃至東海和北燕的舊人。
那些人骨子裏就看不起女人,也不喜宴楚歌女子干政,所以處處掣肘宴楚歌。
可如今大乾建國將近六年,朝堂上的用人幾乎換了兩三輪,基本上處在重要位置的都是宴楚歌和鳳玄冥提拔的,誰敢反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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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文公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樣子直寵溺的搖頭。
“也就陛下縱着你。
這些年,彈劾你亂綱常、壞倫理的奏摺都夠養活一個文書局了。
你便是不怕人彈劾,也得爲陛下考慮一下吧?
那些世家雖然暫時被排擠出了大乾的核心圈子,但他們的影響力還是不小的。
真要是與他們分庭抗禮,朝廷佔不了什麼便宜的。”
世家畢竟樹大根深,雖然被排擠出了核心圈子,地位卻還是比尋常人高許多。
他們的奏疏策論還是能遞到鳳玄冥的書案上。
聖文公是擔心宴楚歌步子走的太大,不小心翻車了。
宴楚歌卻是笑的愉悅,“世家大族固然力量龐大,可爺爺又怎知這些年借我之手站起來的寒門士子和女子們又沒有相對的力量呢?”
宴楚歌沒有說這些年她的鳳凰山基地教出了無數的能工
巧匠,他們當中有男女有女,遍佈大乾各個行業。
甚至有的人把自己的技術帶到了中央帝國和大楚、西涼等地。
雖然她身不在朝堂上,可她的力量早就滲透到大江南北。
那些世家大族,頑固老派想再如之前那般掣肘她,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聖文公聞言怔怔望了宴楚歌許久,才道:“從天啓到大乾,你已經母儀天下了,還如此辛苦,到底圖個什麼?”
聖文公自幼生在宴氏,熟讀聖人之道,視家國天下爲己任,也一直在輔佐每一代君王。
可現在,他卻發現他不知道該如何輔佐當下的君王了。
因爲他根本不知道鳳玄冥和宴楚歌想建立一個怎樣的王朝,他的滿腹經綸和策略才學根本不知道往何處去使。
宴楚歌則笑盈盈道:“我啊,就是想建立一個國家富強,百姓幸福,國民皆有希望的王朝。”
不用聖文公開口,她便繼續說道“當初從天啓打到大玄,又以極小的代價拿下玄北和東海還有北燕,於我和陛下的確是好事。
可是爺爺您知道嗎,我心裏並沒有覺得多慶幸。
因爲在我心裏,一個國家不應該是這樣輕易能被擊垮的。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把大乾建設成一個有凝聚力的國家。”
鋪墊了許多,她纔開始認真的回答聖文公的問題。
“您不是問我想將大乾建立成怎樣的一個王朝嗎?
我想讓大乾國富兵強、想讓大乾的百姓生
活無憂,我還想讓大乾的每一個軍民都爲大乾感到自豪,有歸屬感。
如此,日後大乾遇到外敵入親的時候纔不會如大玄、東海和天啓一般說投降就投降。
大乾纔不會成爲歷史上一個幾句話就能概括完的王朝。
我要大乾定格在歷史的長河裏,我要東洲這片土地,過了千萬年後,它還叫大乾。”
和面對墨慈夫人時的溫柔低調不同,在聖文公面前,宴楚歌儼然就是一個毫不掩飾的野心家。
因爲她知道,她要做那個改變歷史的開拓者,眼前的長輩就是她重要的臂膀之一。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哪怕是她自己一手提把上來的大臣們明面上不敢反對她,私下裏對她這個手伸到草野廟堂的皇后還是多有不滿。
而在這種情況下,她想做的事情想繼續下去,就得靠聖文公和紫陽君等絕對擁護她,還在朝臣和民間都有一定地位的人爲她保駕護航。
聖文公顯然也被宴楚歌的大膽發言給震驚住了。
“這世上,能有這樣的王朝?”
宴楚歌搖搖頭,“不是王朝,是國家。
有國纔有家的那種,以前或許沒有,以後會有的。”
身爲皇后,從決定要攪動風雲的時候宴楚歌就閱覽了所有能找到的史書。
確如聖文公之前所想,五洲大地傳承三千年,有過無數個王朝。
而這些王朝的維繫者好像只有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
爲君者有能耐,王朝持續的時間就長,爲
君者無能,君臣百姓就理所當然的歸降別的王朝。
然後週而復始,代代循環。
似乎卻從未有過一個像是大天朝那般令人有歸屬感,讓人拼了命去效忠,去維護。
也難怪如聖文公這般博聞強記,見多識廣的人也被她所描繪的未來給驚住了。
“國家。”
聖文公將這兩個字反反覆覆的咀嚼,像是要將這兩個字吞嚥下去。
宴楚歌繼續笑着,“對的,國家。”
看着聖文公震撼又迷惘,卻又帶着些許激動的複雜神情,宴楚歌沒有再多言,無聲的望向煙火人間的遠處。
她知道,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佑惑。
尤其是聖文公這等志存高遠之人,更不會拒絕與她爲伍。
先震懾亂民,後提供糧食和生活用水,如今在商人罷市後又在百姓們急需各種生活物資的時候以全新的姿態給百姓們提供了他們所需的一切。
短短數日,宴楚歌在玄北的形象幾乎已經神化了。
宴楚歌閒的沒事就策馬瞎晃悠,眼睜睜看着秦安郡從滿目蕭條恢復煙火溫暖已然是一個月後。
而這場大旱也終於以初冬的一場大雪宣佈了結束。
“皇后娘娘,您預測的也太準了!”
都督府內,秦安郡守激動的手舞足蹈,“說要下雪就下雪,竟是連一天也沒錯。
坊間百姓們都高興瘋了,不知道冷似的在街面上瘋跑,還有人拿器具接雪,想要融雪爲水以備用呢!”
宴楚歌一身素衣,坐在廊檐下的抱
着小手爐躺在搖椅上,身邊是烹着熱茶的小泥爐,愜意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