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願意自甘墮落是吧?隨你!”
趙雲瀾一甩袖子,氣沖沖地走了。
第十一天。
葉子清以爲趙雲瀾那麼生氣定然會收回她操辦婚禮的權利,不料之後的日子,管家還是來和她彙報進步,詢問她接下來的部署。
葉子清只得將手頭的藥物清單交給流蘇,讓她代爲轉交給徵北大元帥顧雄陽。
好不容易確定完婚禮的細節,流蘇也回來了。
“顧元帥怎麼說?”
流蘇道:“奴婢沒見到顧元帥,將清單交給了一個小郎君。”
葉子清眉頭一皺:“什麼小郎君?”
“是一位年輕的前鋒哦!”小丫頭神神祕祕道:“門口的守衛都這麼叫他,也是那些守衛說可以將清單交給那位前鋒,奴婢這才交給他的。”
葉子清鬆了口氣。
旋即又有些憂慮。
她需要的那些藥材,有一些是市面上不常見的,得提前蒐羅。
若是直接將清單交給顧元帥,顧元帥當場就能拍板。
還得轉一手的話,怕是要耽誤一些時間了。
也不知道大軍開拔之前,能不能湊齊。
正想着,流蘇又道:“那位前鋒大人說了,需要臨時蒐羅的那些藥材他會想辦法,爭取在開拔之前就湊齊。”
葉子清徹底放下心。
真是一位妥帖的大人。
“哦對了。”流蘇一拍腦門:“奴婢回來的時候聽說三小姐回來了。”
趙三小姐趙雲熙是趙雲瀾的親妹妹,葉子清的小姑子,前段時間陪着伽羅郡主去山莊賞菊去了。
這一走就是一月有餘。
葉子清認識她的時候,小姑娘只有十三歲。
他們剛回京的時候,趙雲瀾的處境不好,趙雲熙這個妾氏所生的庶女自然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消瘦又虛弱。
葉子清心疼她,日日爲她做藥膳調理身體,小姑娘這才一點點有了肉,出落得明豔動人,落落大方。
整個侯府,只有趙雲熙和她關係最好,會心疼她。
想到趙雲熙不久以後也會出嫁,女子生產時就如同是一只腳邁進了鬼門關,而趙雲熙還有一些小毛病沒有徹底調理好,葉子清就有些不放心。
將一份藥物清單整理好,她來到了趙雲熙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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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松苑中,歡聲笑語一片,是趙雲熙在和旁人分享此行的趣事。
那個旁人,正是趙雲瀾。
聽到他的聲音,葉子清遲疑了一下,正欲進去。
就聽趙雲熙道:“哥,你真的打算娶平妻啊?你和嫂嫂的感情那麼好,我還以爲你此生真的只會娶她一個人呢。”
鬼使神差的,葉子清腳步一頓。
趙雲瀾慵懶的聲音傳來:“她身份太低了,無法給我提供助力,我早就後悔了。蘭兒溫柔大氣,又家世顯赫,纔是最好的正妻人選。”
旋即警告道:“我知道你與葉子清感情深厚,你可別幫着她欺負蘭兒,否則我絕對不饒你。”
葉子清蹙眉,想替趙雲熙說幾句。
卻在下一瞬如遭雷擊。
只聽趙雲熙不屑道:“哥你想什麼呢?因爲你寵愛她,所以我才認她做嫂子,若是你心裏沒有她,她在我這裏就什麼都不是。”
葉子清耳邊嗡嗡的,好似下一瞬就要失聰。
可趙雲熙的話,還是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其實要我說,哥哥你還是太優柔寡斷了。那葉子清不過是一介醫女,毫無背景,悄無聲息地死了也不會有人追究。”
“她一死,蘭姐姐便是正兒八經的正妻。”
反倒是趙雲瀾喝止了她:“休要胡說!”
葉子清不知道她是怎麼回到清風苑的。
天氣本就寒冷,她這會兒更是從頭冷到了腳。
流蘇嚇了一跳:“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葉子清呆呆的看着陰沉的天空,說不出一個字。
人心怎麼可以這麼壞?
她以誠待人,以爲他們之間不是血脈親人,卻勝似血脈親人。
可回過頭來,反而是那個人將她傷的最深。
良久,她閉了閉眼:“無事,只是看清了一些事,認清了一些人。”
自打葉子清搬到清風苑,府中的人待她就更是不用心。
葉子清不願去正廳用飯,廚房便開始剋扣她的伙食。
流蘇氣的不輕:“我去找三小姐!”
葉子清攔住了她:“不必。”
“可是……”
葉子清本不想說這些腌臢事,又怕流蘇犯傻,只能道:“今後,就把她當做陌路人吧,我和她再也沒有關係。”
流蘇一怔,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後,她的眸光便黯淡了下去。
葉子清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其實能在離開前認清這些,也挺好的,她日後不必再有牽掛。
第十天。
這一天是葉子清的生辰。
雖然廚房剋扣了伙食,可清風苑距離偏門不遠,葉子清這些年攢了不少銀錢,倒是餓不着。
這一日,流蘇準備了衣着豐盛的飯菜,興沖沖道:“我去請世子過來。”
葉子清並未阻止。
這些年她的生辰都是趙雲瀾陪着過的。
猶記得第一年的時候她沒有將自己的生辰當成一回事,第二日有同村的小姑娘問她昨日有沒有喫長壽面,這話被趙雲瀾聽到了。
他板了一天臉,當天晚上給她準備了一桌子好喫的,還親自下廚煮了面。
他說,他是她唯一的親人,這樣重要的日子必須陪她一起過。
他還說,不必害怕麻煩他,爲了她,他甘之如飴。
不多時,流蘇興沖沖地回來了。
儘管心中已經沒有期待了,葉子清還是問道:“世子要過來嗎?”
流蘇笑眯眯地點點頭:“世子爺說了會來的。”
葉子清抿脣,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那就等會兒吧。”
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直到三更半的打更聲由遠及近,又有由近及遠地飄散,葉子清神情不變地端起冷菜冷飯去了小廚房。
將所有東西熱了一遍,她摸摸小丫頭的頭:“喫吧。”
流蘇神情沮喪:“世子明明答應了會過來的,他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葉子清將她拉到桌邊坐下,笑道:“很正常,人都是會變的,尤其是感情之事,更是瞬息萬變。記住,永遠不要將男人的承諾當真。”
流蘇想到趙雲瀾的所作所爲,重重點頭。
第二天,趙雲瀾匆匆趕來,一臉歉意:“抱歉清兒,昨日我臨時遇到了點事情,沒能趕回來。”
流蘇今早已經打聽清楚了,昨兒個許芷蘭與伯恩侯府的千金吵了起來,心情不好,趙雲瀾傍晚便匆匆離開。
想必這正事,便是陪許芷蘭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