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漓入宮了。
她身邊跟着的是長公主,這一次公主要入宮爲自己的嬤嬤討說法,白清漓沒有再阻攔。
長公主刻意穿上加封禮服,頭戴禮冠,如此盛裝,便知今日她要做的事情有多大。
因着入宮閒雜人等要等在宮外,此刻她由白清漓扶着,嘴抿成了一條直線,因爲控制飲食臉上而鬆垮下來的肉讓她此時的面容顯得有些刻板。
白清漓外面罩了新衫,重新做了梳洗妝扮,二人下車時,右相就在宮門前候着,看到二人迎了上來。
“給公主請安!”
白清漓向右相頷首。
雙方簡單寒暄過後,右相止不住問。
“寧安郡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泰寧稱你遇到刺殺了,是宮中人所爲?”
白清漓看了右相一眼,肯定地點頭,“皇后起了反心,趙公子沒向您說?”
右相心下一驚,原來兒子說皇后的心思時,他還叫泰寧閉嘴,如今聽到寧安郡主也如此說,他長嘆。
世道要亂了啊!
三人入宮,刻意與宮人拉開了距離。
長公主拉住右相問,“聽聞皇上寫了傳位遺詔,此事當真?”
右相惶恐,此事做得算是隱蔽了,長公主怎麼知曉的?
“公主?”
長公主知道她不該問立了誰爲儲君,她還是問道:“我敢問你,便是知道了,現在你只需點頭,或者搖頭,傳位遺詔中的儲君可是七皇子?”
右相看下左右,內心忍不住嘆氣,輕輕頷首。
白清漓忽然就頓住了步子。
“相爺,此事除了您還有誰知?”
她一直覺得皇后派人明目張膽地殺她太過愚蠢,原來是立了遺詔了。
右相沉銀,“皇上立詔書之日,只有老臣與禮部尚書在殿前,周公公伺候在側,消息不該走漏纔是。”
他想了想,禮部尚書的裙帶關係,與后妃都沒有牽扯,皇上喚他們兩位大臣入宮立傳位遺詔,也是用了心的。
“應該無人知曉,不知公主是如何曉得的。”
長公主無奈一笑,“皇上病重,忽然轉醒多少雙眼睛都盯着,不傳衆皇子到近前,獨獨見了你和吳尚書,不是立詔書,還能是什麼!”
況且,連她都不看好景王,皇上是昏聵了會立二皇子爲儲君。
皇后怕是自己也曉得兒子不成器,纔會出下下策對白清漓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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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皇后如今被血蛛網的毒折磨的,根本沒有顧及到這些,她體內的血蟲還未完全消失,根本不敢見人。
坤寧宮處在半禁宮門的狀態,對白清漓遇刺一事根本全然不知。
*
三人來到燚儀殿,皇上從昏睡中醒轉過來,身子一直不好,幾乎沒有半點胃口,且喫下東西也會想嘔出來。
此時精神越發不濟,立過詔書後人便昏昏沉沉睡着,時不時醒來,也只是要一口水喝。
太醫幾次把脈,都說能夠醒轉,也只是迴光返照,皇上最後時日無多了。
周順急得幾次到宮門前,就差望眼欲穿。
他不明白,爲什麼爲什麼寧安郡主主動請示要爲皇帝醫治,可是拖延到日頭西斜了,也不見人。
皇上的身子等不得了呀。
正在他一籌莫展,急得嘴裏生出燎泡的時候,有小太監來稟。
“公公,右相帶寧安郡主來了。”
這個消息無疑是一支鎮定劑,讓周順焦躁的心瞬間得到了平緩。
“快快請進來。”皇上有救了,有救了啊。
他正暗自慶幸自己的氣運還未絕之時,看到寧安郡主平復在腹前的雙手,怎麼裹着厚厚的棉布?
“郡主這是何意啊?”
長公主一聲冷哼,“周公公,現在就向皇帝通傳,稱我阡陌綺月要狀告皇后派兇刺殺寧安郡主,無視朝綱國法,不配爲後。”
周順內心吶喊,“啊!?”
她急得說話都不利索了,“長公主,不是奴才不爲您通傳,實在是皇上病重,此時又昏睡了去,身子虛弱的沒有辦法處理此事了啊!”
他看向白清漓,相求道:“還是請郡主先爲皇上醫治身子爲重!”
白清漓給他展示滲血的紗布,笑得一臉冷意:“周公公覺得,我這雙手受傷成這般模樣,還能爲皇上看診?”
她手上的紗布裹得很厚,還是滲出了血,原因是刀口太深,又無人給她縫合。
這雙漂亮的手,傷口想痊癒,怕是要極難了。
周順看了一眼公主,又看了一眼白清漓,臉上的表情擰巴得像吃了屎一樣難看。
“可,皇上此時一直昏睡着,也,也沒有辦法替郡主主持公道啊!”他左右爲難,心中生出一百二十個想法。
一邊想的是,皇后不惜一切代價想剷除寧安郡主,爲的不就是想皇上死嗎。
如今寧安郡主手傷成了這樣,怕是不能給皇上看診了,那自己還要不要爲了皇上再得罪皇后?
白清漓看他神情不對,便猜出他們這些個做奴才的心思。
她道:“公道是一定要主持的,我寧安本不是你西周人,替你們皇帝醫治時也是盡心盡力,我如此做,做一再遭遇毒手。此事已經不單單是想我寧安郡主死,而是有人不想皇上病好。”
右相也道:“事關皇帝龍體,更關乎國運,周順,先帶寧安郡主進去,待皇上醒轉後,你曉得如何與皇上回話?”
“是是是,老奴一直曉得寧安郡主的真心,將郡主的辛苦看在眼裏,待皇上醒來後,定會在皇上面前如實所言,這一切都要郡主辛苦了。”
白清漓看了一眼自己這雙手,今日怕是又要遭一次罪了。
她給一旁的小太監示意,“隨我進去吧,皇上昏睡與身體營養不足,精神不濟有很大的關係,先輸液治療吧。”
小太監提着好大一包藥劑,然後被指使着爬上了龍牀。
周順後腳跟進來,就看到小太監爬上了龍牀,這是想死啊!
“大膽,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白清漓瞪了他一眼,“想要你家皇上醒來,就把你咋呼的嘴閉上,什麼時候,還講規矩。”
小太監把她帶來的藥水全部掛好,白清漓也不看一眼,拔了針頭,擼起皇上的胳膊就給紮了進去。
反正這些藥都是開給皇上用的,一天的量,打哪個都一樣。
隨後拿出青黴胺遞給周順,“把這個藥打開給皇上喂下去,他之前被下了毒傷了腸胃,沒有胃口,此藥可緩解此症。”
周順指着牀櫞上掛的大小十幾袋子水,一臉迷茫。
“這些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