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桃子的女子從樓上下來,她穿着桃色的衣裙,臉上掛着一抹淡淡的笑,腳步看着比其他人輕快一些。
“你好,我就是桃子。你喜歡和其他人一樣在一樓玩一會,還是直接去我的房間?”
桃子很直接,她的長相是讓傅雨櫻有好感的類型。十分柔和的面龐加上在這種地方都沒有磨滅高光的眼睛,她是個樂觀的人。
“去你房間。”傅雨櫻朝着桃子伸出手,“可以牽手嗎?”
桃子一愣,這種事情直接上手的人比較多,甚至大多見面就會摟腰摟肩。
“啊,可以。”她伸手抓着傅雨櫻的手,“公子的手雖然有繭子,但很漂亮。和往常我見的人不太一樣。”
入伏:那肯定不一樣,小姐就不是男人。
“是嗎?我喜歡別人誇我,多誇誇我。”傅雨櫻跟着桃子就往樓上去。
入伏:小姐演戲和平時真不一樣,往常他們誇她多說幾句,小姐就連忙喊停,說心會飄。
監視者四人跟着上樓,但在門口面面相覷,他們要跟着進去嗎?都是女子也幹不了什麼吧?
傅雨櫻停在門口,回頭看向監視者,輕聲道:“我出來玩,多少給點私人空間吧?要是不信任,回頭你們查這家店還是查今天陪我的小姑娘都可以,反正清清白白不怕查。”
傅雨櫻清楚看到了四個監視者嘲諷的撇嘴笑。
他們對清清白白用來形容技女覺得可笑,即便他們知道傅雨櫻用這個詞指的是身份背景的意思。
他們有被交代過看住對方都去了哪裏接觸了什麼人,以及最好知道談話內容。
但這家店看起來並不像有問題的樣子,他們都不是新人,有一定的判斷能力。甘大人沒直接告訴他們將她看成囚犯,那麼她的情況就屬於不能得罪死的。
“那我們會在門口等着。”
“可以。你們也可以輪流去一樓找漂亮的姑娘聊聊天,你們自己掏錢啊。”傅雨櫻說着就關上了房門,還放下了門栓,將門反鎖。
桃子在給傅雨櫻倒酒:“那些人是公子的下人嗎?看着有點……嗯,怎麼說呢,擅長幹不太好的事情的那種人。但是公子卻看起來和他們完全不是一路人。”
傅雨櫻大聲笑了起來:“對對,我和他們可不是一路人。他們是別人暫時放我這裏的。我有些好奇你的家庭情況,能說來聽聽嗎?”她指着門口,“對了,這裏隔音怎麼樣?我只想你說給我聽,不想讓外面其他人聽見。畢竟這種事情也並不是想要到處傳播的,屬於私密的信息呢。”
“那公子還問?”桃子笑笑坐下,“我的情況這裏的姐妹沒人不知道,在窮人範圍內都可以說是家喻戶曉的程度,所以沒有什麼不能聽的。不過不大一點聲的話,外面確實聽不太清楚。畢竟我們這裏是做這種生意的,多少要注意隔音的情況,只是我們這裏並不太富裕,能用最好的建材來改造房間。”
桃子雖然不太會說一些討好人的長篇大論,但她對於傅雨櫻的問題都有很好的回答,而且回答的比較詳細,不會讓交流感覺有些尷尬。
“這樣啊,那我們這般聲音外面聽得不太清楚了?”
“是這樣,仔細聽能聽清一些詞語,但整句話會顯得模糊。大家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房間裏談論來這裏的客人的時候,都會聲音小一點。”
傅雨櫻輕笑,她還真是有話直說,連背後會議論客人這一點都跟自己這個客人提起了。
“那我們就正常說,不用特意控制。”傅雨櫻擡手撩了一下桃子的頭髮,“我喜歡聽故事,可以聽聽你的故事嗎?”
桃子擡手撫摸脖子,尋思從何處開口:“我家是六口人,父母和兄長和弟弟妹妹。家裏曾經有一個小豬肉鋪,一家還算可以,因爲要喫飯的人比較多,所以不算窮但也沒有剩餘。不過大家都不爭不搶,所以沒有兄弟姐妹的紛爭,非常好的一個家。
三年前街上路過的一個官員遭遇刺殺,父親在豬肉鋪裏被飛來的暗器誤傷,瞎了一只眼睛,還好另一只眼睛沒事。但豬肉鋪塌了,壓斷了父親的腰,他現在只能躺在牀上。但他還活着。
父親倒了,母親種那點地不夠養活全家人,兄長就開始賣字帖,兄長上過學堂寫了一手好字,但幫家裏搬重物的時候壓傷了手指,右手的中指無法用力,一用力就會發抖,不過他現在正在練左手拿筆,相信很快就能像以前一樣了。
妹妹想通過嫁人減少家裏一張嘴,用彩禮緩解家裏的情況。但我家一點嫁妝都拿不出來,對方家再看我家如今喫飽都有些困難,就不接受妹妹。反倒是比我家還糟糕欠了一屁股債的人,天天上門騷擾妹妹,說我妹妹就只能嫁給他了。不過哥哥每次都會把人打一頓趕走,對方就是嘴巴很臭,並不敢真的做什麼,所以也還好。
弟弟還小要上學堂,哥哥又要考狀元,我做別的工作養不了家,比起妹妹來這種地方,還是我來吧。我都已經十七歲了,妹妹年紀小更容易找到夫家。”
傅雨櫻目光有些複雜,桃子真的是個樂觀的人,聽她說自己的故事就能感受到,她總能從苦難中找到還不算太壞的結果讓自己不那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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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止吧?”傅雨櫻不覺得這種情況就能讓一個好人家姑娘下落到這裏,一定還有更困難的事情。
桃子目光下移到地面,似乎並不想說:“這個問題影響我服侍公子嗎?”
傅雨櫻伸手將桃子抓着衣服的手合在手心裏:“影響我應該給多少錢才合適。因爲我也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那我就要先知道我能幫你什麼。”
桃子以爲傅雨櫻說幫他的事情是色色的事情,覺得這個客人有些奇怪,這種事情按照價格給錢就好了,雖然也會有人給多餘的打賞,但詢問技女需要多少錢,還真是少見。
他是想讓自己從良嗎?
做過這種事情,就算她自己不覺得自己髒,也嫁不出去的。能要技女的只有那些想不勞而獲,娶不到媳婦的人。
“母親去年累倒了,大夫說需要一直吃藥,堅持治療就能好,但時間比較長,藥也有些貴,再加上母親沒辦法下地種地了,家裏……照顧父親的事情全部由妹妹撐起來了,田地是兄長在種,他還要溫習,實在是太忙了。只要有藥錢,母親只要好起來,家裏就會好起來的。”
傅雨櫻從袖子裏拿出五張一百兩的銀票,這樣方便對方拆分花,畢竟她的家庭情況,一次性拿出太多錢會被人惦記。要不是袖子裏拿出五百兩銀子不現實,她直接拿銀子給她分開花。
不過不是無償的就是了。
“幫我個忙,這些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