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村長：“你也知道一塊墨多少錢，就該知道月丫頭拿去賣，能掙多少，一塊墨再怎麼也要上百文，你要是開這個口，他們不好意思拒絕，怕是連銀子都不會收，人家可就少賺了，這話以後別去問，也別想着去人家那買，咱家既然讓文軒去讀書，就不會少他一塊墨用。”
“我知道了。”大兒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李秀珠打開竹筒聞了聞：“這洗頭水果然一股中藥味，文軒弟弟也試試，你在書院上學，最是注重儀容儀表，以前用草木灰，總覺得洗不乾淨一樣。”
“噯，我知道了。”
村長媳婦道：“這月丫頭也真大方，紅糖和點心都是精貴東西，洗頭水是中藥做的，想來也不便宜，她居然捨得買來送人，這點心給幾個孩子留幾塊，剩下的讓文軒拿去書院喫。”
李文軒搖頭：“不用阿奶，那是月姑姑給你們的，你們留着喫就好。”
“我們有紅糖呢，行了，趕緊喫飯吧，都要涼了，嚐嚐這筍子。”
一家人紛紛動筷子。
村長媳婦嚐了口春筍，眯着眼道：“這筍子配油渣炒，油多更好吃了，也不知道月丫頭是咋處理的？這筍子居然不澀了。”
村長大兒子李明笑着說：“難怪人家能拿去掙錢了，你們要是喜歡喫，咱再去有山家叔家買點。”
這掙錢的營生，人家肯定不能告訴他們，但是他們可以買。
一家人喫的開心。
另一邊，李二湖李三棟也端着油渣碗去了李有田李有財家。
趙素英給鄰居周陳氏送了一碗，又額外用油紙包了一包油渣給她，讓她偷偷藏起來。
周陳氏推脫不過，一臉感激的道謝後，回了家。
她知道趙嫂子之所以這樣，是怕她因爲之前給他們送了幾個鴨蛋，被周婆子刁難，這才還了一碗，希望周婆子別再爲難她。
周陳氏端着油渣進了院子，周婆子立馬換了副笑臉上前，一把搶過她手裏的碗：“還算大山家的有良心。”
隨後衝着屋裏喊：“金牛銀牛快出來，有肉吃了。”
一大一小兩個體形微胖的男孩子快步跑了出來。
見自家奶奶端着的油渣，不顧手髒不髒，立馬上前伸手就捏了一塊油渣塞嘴裏。
一邊喫一邊吧唧嘴：“真香啊。”
把手指上的油舔乾淨，又要去拿。
周婆子笑着勸道：“金孫哎，先喫兩塊墊墊肚子，等會兒把這油渣配着野菜炒了，那野菜也有肉味了，你們還能多喫點是不？”
金牛點頭：“奶奶說的對，我們聽奶奶的。”
周婆子笑眯眯點頭，又給了兩人捏了兩塊油渣。
大房媳婦也嚥了咽口水，走上前道：“娘，今兒這晚飯就由我來做吧，免得有人嘴饞偷喫。”
周婆子點頭：“成，你去拿個碗來，倒一半出來，剩下的明兒還能喫一頓。”
“噯。”
這時，二房的周木牛揹着一揹簍的柴，拉着妹妹周小苗走進院子，見兩人在喫油渣，忍不住舔了舔嘴脣，卻不敢上前要。
周陳氏見狀，道：“娘，木牛和小苗挺長時間沒喫肉了，也給他們喫點吧。”
周婆子的笑臉瞬間消失，拉着臉看着面黃肌瘦的兩人，嫌棄道：“喫啥喫？總共就這麼點，一人一口，不就喫沒了。”
“娘，這油渣是李家嬸子給我的，您要拿走我不說啥，但木牛和小苗也是您的孫子，您好歹讓他們喫一塊吧。
二全去縣城扛貨包，每天二十五文，掙的錢全都給您了，咋也該讓兩個孩子喫一口吧。”
周婆子瞪着她：“老孃當初咋給老二娶了你這個喪門星，自己嘴饞，把孩子教的也饞，現在還學會跟老孃頂嘴了。”
說着挑了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油渣遞給周陳氏：“喏，別說我沒給，就知道喫喫喫，也不怕噎死。”
話落，就拿着碗去了廚房。
倒出一半後，看着碗裏剩的，又嘀咕起來：“這李大家的真是摳門，就給這麼點，這哪夠分啊。”
周陳氏看着那小小的油渣，心裏苦澀，若不是她家丈夫還能掙錢，不知道她和孩子要受怎樣的磋磨。
偏丈夫是個大孝子，永遠是老孃第一位，和他說什麼，他都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讓他們忍忍，有喫有喝就行了。
她擡頭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憋回去，接過木牛身上的揹簍，拉着兩人進屋。
周木牛安慰她：“娘，您別哭了，我不想喫肉，以後您也別問奶奶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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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陳氏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從懷裏掏出那包油渣，小聲提醒：“快喫吧，別讓你奶他們發現了。”
兩人看着那油渣眼睛瞬間亮了，周木牛手在衣襬上擦了擦，纔拿起一塊，卻是遞到陳氏嘴邊：“娘，您先喫。”
周陳氏搖了搖頭：“你們喫吧，娘不餓。”
“娘不喫，我也不喫。”
周陳氏眼眶熱了，她拿着周婆子給她的那塊塞進嘴裏：“娘吃了，你們快喫。”
兄妹二人這才捏了一塊油渣放嘴裏。
香氣在嘴裏漫開，兩人小口嚼着，捨不得嚥下。
“快喫吧，不然被你奶奶發現了，就會把油渣拿走了，還會告訴你爹，咱們揹着她偷喫好東西，不孝敬她。”
兩人一連吃了幾塊，周陳氏就收了起來，怕他們喫多了會拉肚子。
把剩下的油渣找了個地方藏好，這纔出去做事。
李三棟來到李有財家。
院門開着，一家人也坐在院裏喫飯，李三棟直接走了進去打招呼：“二叔二嬸，喫飯吶。”
“喲，三棟來了。”李有財放下筷子。
有財媳婦起身：“三棟吃了沒？坐下來喫點。”
“不用忙了嬸子，我姐今兒個去縣城買的豬板油熬油，給您送一碗油渣。”
李三棟把碗遞給有財嬸，又從懷裏掏出一包紅糖遞給她。
有財媳婦捏了捏，驚訝道：“哎喲，這好東西你們自己留着喫吧，咋還給我們送呢？”
這油渣都夠精貴了，居然還有紅糖。
李三棟笑着：“嬸子，咱是一家人，再說了，您和二叔平時也沒少幫我們家，這都應該的。”
有財媳婦去廚房拿了個碗，把油渣騰出來：“這大碗，這也太多了。”
說着，拿了幾個黑面餅子放到碗裏，遞給李三棟，李三棟接過：“謝謝嬸子，二叔嬸子我先回去了。”
“噯，回吧。”
有財媳婦把人送到門口，回到院子，看到幾個孩子盯着她手上的油渣，口水都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