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一沉,姜氏也有點不太高興:
“是啊,弟妹,你才出去幾天你能知道什麼?再說,男子在外應酬出入花街柳巷很正常,這鮑世子又沒成婚屬實算不得什麼大事。”
“倒是他既能得鮑家老祖宗縱寵又有舉人功名在身,肯定有他的過人之處,怎麼樣也不會太差才是。”
“再說,嫁人還是要嫁個疼寵自己的,世子能在侯府危難之際表達求娶之心,可見其心赤誠,總比那些錦上添花的要好吧?”
“母親,您說呢?”
以侯府的現狀,自家夫君這太僕寺的官都不知道還能不能保得住,私心裏,姜氏是很滿意這場婚事的,她最怕因為老二的突然暴斃影響自家。
但她卻忘了反常多數有妖,正常人怎麼會急切求娶一個剛在聖上面前落了臉的女子?
老太太沒吱聲,只有她把慕連枝提的那些閒話全聽進去了,所以,她深知有實權的北堂翼比空有虛名的輔國侯府份量要大地多。
她考慮的倒不是小世子人怎麼樣,也沒那麼在意凌菲兒幸不幸福,她掂量的是這場聯姻的利弊,至於那個已經死去的兒子此時更不在她的斟酌範圍了。
說了該說的,慕連枝自然就順勢一個字都不再多言了,老太太快速捻着佛珠,屋內有片刻壓抑的靜默。
“母親?”
姜氏催問的聲音再響起,老夫人才彷彿下了重大決定道:
“先走動着吧!佛經要抄,可以不限時,禍從口出,菲兒,你這張嘴以後要自己管好,更不可再輕舉妄動。”
“是,祖母,菲兒記住了。”
起身,鄭重地行了個禮,凌菲兒還又怯怯地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乞求的意思不言而喻。
將一切盡收眼底,慕連枝心裏禁不住冷嗤了聲:
她對那小世子還真是迫切,就是不知道以那人的人品,她能不能落好?
老夫人自然也看懂了她的眼神,直接擺了手:
“行了,佛曰‘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你們若真是有意,祖母也不會阻攔的,只是還是要再看看,不急於這一時。”
“女兒出嫁是大事,總得等你父親回來問問他的意思。”
“暫時就先這麼着了吧。”
老夫人一拍板,三人都沒再出聲,姜氏跟凌菲兒相視一笑,慕連枝也大概知道這事兒是八九不離十了。
起身,她便道:
“母親,馬上中元節了,難得家裏有點好消息,未免不吉,不如今年給夫君燒紙的事兒就讓兒媳一個人來吧。”
“這幾天媳準備先去墳上拜祭下、燒燒紙人紙馬,中元節家裏就象徵性地燒紙錢您看可還行?”
想起剛去的兒子,老夫人臉上又籠上了一層悲傷:
“也好。尉遲不在,那府裏這邊祭拜的事兒就讓少匆代勞吧,也只有他了,侯府子嗣的確是有些太少了……”
老太太一聲感慨,屋裏又一陣壓抑的沉默。
猛不丁地,慕連枝心頭就“咯噔”了下,也清楚地捕捉到姜氏脣瓣動了幾次,然後她想到了兩個人:
侯府在外的庶子凌子峯跟凌文湛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老太太若動了開枝散葉的心思,現在可只剩了大房一條路可走了。
以姜氏的立場肯定不樂意讓凌尉遲納妾生子、那就只能讓在外的兩人回來,凌子峯是侯府的錢袋子,庶出畢竟還隔着一層,老太太不見得會動他,那就只剩了一條路,兩人都會促成那私生子回府。
只是,那孩子才幾個月大,他要以什麼方式進門還合法立足?那女人又怎麼辦?
有意思了。
看來以後她得多加留意了。
恍了個神,慕連枝就找着藉口離開了,一路上,她都還在琢磨這件事:
找個機會她還得見見北堂翼。
回到自己的小院,她就把冷雲叫到了跟前,結果還沒開口,一張小紙條已經攤到了她眼前:
“小姐,大人今晚要見你。”
是的。
除了之前的兩天某人確定有空,這兩次,他要見她都是直接給冷雲塞信的。
“想曹操曹操到,這次倒是來地剛剛好。”
拿過小紙條,取了火摺子慕連枝點燃直接丟進了香爐裏:
“我知道了。”
擺手,剛想跟冷雲說沒事了,想起什麼地,她又拉住了她的的衣袖:
“對了,我能問下你們都是怎麼聯繫的嗎?我沒有打探的意思,方便你就說,不方便不說也無妨。”
她就是好奇,為何紙條都到了冷雲冷雨手中讓她們轉達卻不直接給自己呢?
關鍵今天冷雲一直就在她身邊。
沉思了下,冷雲也沒隱瞞: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回來,紙條就在奴婢房間的桌上,但凡是大人給奴婢的信兒,第一行都是五個字,第二行是四個字,字數要不足,會以方點代替,奴婢一看便知。”
“紙條寫的是:幫我帶個飯,四喜丸子,署名冷雨。”
“過火後,顯現的才是真正的命令。”
而這兩次,她收到的信息都是一樣的:
【通知她,今晚,老地方】
“奧?竟然是光明正大的?”
這是慕連枝沒想到的。
“能精準找到你的房間、還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紙條放下,這人不止要熟悉侯府甚至或許還能自由出入,難道侯府還有你們的人?”
北堂翼的手伸地夠深的啊。
頭搖地跟撥浪鼓一般,冷雲是真不知:
“奴婢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彷彿這一切順理成章、就該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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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人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夜幕降臨,慕連枝收拾好便早早去了七彩樓,不想北堂翼臨時有事出城了,這一等就是近兩個時辰。
……
北堂翼匆匆趕回的時候,亥時已經過半,推開房門,他的聲音也帶着說不出的欣喜與迫切。
“枝枝?”
幾個大步拐進屏風,一擡眸,卻見兩人最常呆的軟榻區軟枕歪扭、桌上放着果盤茶點還有她經常會寫寫畫畫的紙稿,燈火通明的屋內唯獨沒有某人的身影。
她不會等不及已經回去了吧?
心一陣失落地蹬蹬往下墜,北堂翼正想出去找人問問情況,背後,一道盈滿甜意的軟糯女聲突然傳來:
“北堂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