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吧。看在我弟弟的面子上,這一次我可以放了你們,但……如果下一次我再見到你們,我依舊不會手下留情的。”
陳錦曦離開時眼底帶着化不開的恨意。
陳家的事情或許和他們沒關係,可是他們這一次過來代表的是大陳,大陳的皇帝殺了他們一家,害的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算那件事情父親有錯,可是母親,弟弟和她有什麼錯,憑什麼她們要跟着顛沛流離,不得好死?
“她怎麼會在這裏?”
回去的路上,宴清歡詢問蘇景翊。
“昨日我們來營帳的時候看到她的,後來因爲事情太多,就沒有找人調查她爲何在這裏。不過剛剛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應該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不過他大概能猜出陳錦曦的目的,原本他想的是,只要陳錦曦不摻合這件事情,等他們順利離開這裏後,她事情他們不會再摻合,但是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應該是不行了。
通過陳錦曦剛剛的表情,以及他們離開之前說的那番話,他能感覺的到,她在醞釀什麼大計劃,而這個計劃極有可能和雍州城有關係。
折騰了一天,回到驛館都晚飯時分了,好在宴清歡平安無事,否則今晚就是一個難眠之夜了。
“對不起。”朝瀾等在門口,看到宴清歡第一時間過去道歉。
等待的時間裏,朝瀾無數次自責,總覺得如果她沒有和沈驚落一塊離開,宴清歡就不會被人綁走。
“和你無關。”宴清歡拉着她往驛站走,一邊走,一邊說今日的事情,“這是我和陳錦曦之間的恩怨,就算今日你跟着,她應該也會想辦法帶走我的。
不過這樣也好,有些誤會早點說清楚,大家也能早點放下。”
晚飯後,蘇景翊有事需要外出,臨走之前,過來找宴清歡,“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你是什麼時候救下陳錦曦弟弟的?”
他之前曾經派人保護她,可護衛並未與他說起過此事。
宴清歡看明白他的疑惑後笑道,“那個時候我們還沒和離,確切的說,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喜歡上我,自然就不會把所有心思放在我心上了。”
原來是這樣。
蘇景翊後知後覺聽出她話裏的揶揄後,趕緊岔開話題,“我等下回來就晚了,你早點休息,記住了,千萬別出去,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離開驛館。”
“好。”
經過今日的事情後,就算蘇景翊不盯住,她也不會再隨便出門了。
今天遇到的是陳錦曦,那是她運氣好,萬一下一次遇到的是胡人或者是霍家的人,那她可就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蘇景翊從驛館出來後沒有直接去約定的地點,而是現在城裏繞了兩圈,把身後的尾巴都甩開後這才從對面巷子去了一個廢棄的宅院。
“你小的,總算來了。”
秦將軍坐在院子裏賞月,見他從牆頭飛下,笑着說了一聲,屋子裏的人聽到動靜後,走了出來,“今日你的處事太高調了。”
蘇將軍略有不滿,“我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好,可現在你不是在京都城,有陛下護着你。這裏是雍州城,還是被胡人佔據之後的雍州城。
你在這裏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兩方人馬盯着,你是不畏懼胡人,可陛下呢?你可想過如果此事傳到了京都城,那些朝臣怎麼說你,陛下怎麼想你。”
“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之前,蘇將軍和他說身世祕密的時候,明顯有讓他認祖歸宗的意思,可是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爹,你和師叔見面又或者是通書信了?”
蘇將軍知道他的聰慧,見瞞不過,乾脆直接點頭承認,“是又如何,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訴我,還把我當你爹嗎?也怪我,若是早知道陛下變了這麼多,當初我就應該……”
“這件事情和爹沒關係。”蘇景翊搖頭,“爹自己不是也說,人心易變嗎?更何況那個人還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要怪就怪我們總想從前舊情,卻忘了時移勢易。”
“你這小子,怎麼比你爹還悲觀。”秦將軍見兩人之間氣氛太壓抑,岔開話題,“我們兩個人在雍州也有段時間了,你要不要聽聽我們對現在雍州城的看法。”
蘇景翊今晚過來的目的就是這個,如今秦將軍主動提起了,他自然點頭應下。
秦將軍轉身時,拍了拍蘇將軍的肩膀,然後重新坐到石桌前,“你應該知道,霍家能有今天都是你爹的功勞,但是當初的他們太過狂妄,總覺得自己不可一世。於是想辦法設計害死了你爹。
之後又擔心我搶他們的戰功,也想辦法害了我。
如今這樣的局面是他們一直幻想的,可惜,他們沒想到自己如此不濟,驕傲自滿的後果就是雍州城淪陷,這裏的百姓苦不堪言。
可是霍家依舊不覺得自己有錯,甚至在破城當日,關閉府門,絲毫不顧及城中百姓。
趙大人是三皇子的人,他死後,三皇子又因爲霍家的緣故,遲遲不願在提當初承諾,胡人見三皇子背信棄義,自然不幹了,於是眸足力氣攻佔了雍州城。
霍家本來是想讓三皇子來解決這個麻煩的,誰知道三皇子死了。
可是當霍家想站出來做點什麼的時候才發現事情已經和他們想的不一樣了,所以纔有了你們現在所看到的一切。”
這些,蘇景翊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他現在更想知道的是霍家和胡人還是不是一個陣營的,胡人這次的算計,霍家在這件事情裏充當的是什麼角色。
“按照我和你爹的猜測,這一次胡人的算計霍家人應該是不知道的。
霍家也不傻,他們一開始和胡人勾結,不過是想算計我和你爹罷了,他到底是大陳的臣子,全家也都在大陳,大陳滅了對他可沒有任何好處。
只是他不知道,與狼爲伍,能不能脫身,可不是他說了算。
看胡人現在的架勢,只怕是不會善罷甘休。”說起此事,秦將軍看了蘇將軍一眼,隨後說道,“其實當初我和你爹得知陛下讓你過來處理此事的時候十分意外。”
蘇景翊苦笑。
秦將軍繼續說道,“就在這個時候,你爹接到了周幽寒的書信,得知了那件事情的真相後,氣惱不已,如今他還在氣頭上,你先勸勸他,剩下的事情也讓他來和你說吧。”
秦將軍站起身,“年紀大了,不能熬夜了,好了我先去休息了,你們說完了也早點休息。”
院子裏安靜下來後,蘇景翊扭頭看向蘇將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似乎又老了不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印象裏那個無所不能如英雄一般的父親開始蒼老了。
是不是人到了一定年紀,都會迅速的蒼老。
他明明記着他昨日的模樣,可是今日再見就有了恍如隔世的錯覺。
這種錯覺讓人不安,畏懼,擔心,生怕下一個離別就是一生。
“爹。”蘇景翊扭頭看向浩瀚的星河,沉聲說道,“你能和我說說我娘嗎?”
這麼多年,他們父子似乎從來沒有說過這個話題,蘇將軍是刻意迴避,蘇景翊則是害怕他傷心,小時候,蘇將軍每次來看他,似乎都在通過他看向另外一個人。
他知道,那個人就是他的母親。已經死了的蘇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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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後孃如何苛待他,他都不生氣,因爲他覺得只要有父親就夠了,而且,父親對他最好,就是蘇長青也沒辦法與他相提並論。
那個時候他甚至覺得老天爺是公平的,他雖然沒有了母親的疼愛,但是他有一個全天下最好的父親,哪怕他不怎麼經常回家,一走就是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