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擎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擊着輪椅的扶手,眸光幽暗難辨,左嬤嬤這話的確有些道理。
而合安翁主似乎也的確有這個本事弄到這種藥……
可真的是合安翁主嗎?
片刻,楚北擎神情平靜,“扶笙你先想法子保住她的命。”
他說輕描淡寫。
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也看不出是關心還是擔心。
“是,小臣先試試……”扶笙說着打開了藥箱。
從裏面拿出了一個針包,隨後又從最裏頭拿出一只小巧的瓷瓶,從裏頭倒出一粒藥,往牀榻走去,準備餵給燕卿寧。
左嬤嬤當先過去掛起一面牀幔。
裏頭的人那臉慘白慘白的,面帶痛苦之色,將自己縮成了一小團兒,看着很是讓人揪心。
楚北擎本就沒有舒展開的眉,頓時蹙緊。
正好,這個時候書回也回來了,楚北擎示意出去。
書回連忙走到主子的輪椅之後,推着便出了裏間兒。
到了門口時,一眼見到青竹還跪在院子裏。
楚北擎的身上一瞬平添了些冰冷的氣息。
輪椅停在青竹一丈之處,楚北擎定定的看着青竹。
青竹瞬間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嚇得面色煞白,渾身抖若篩糠,“王爺……”
她求情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聽到楚北擎那喜怒不辯的聲音淡淡響起,“既然你這個主子是個沒用的,她的命也不是個好的,那你跟在這樣的人身邊,時間久了,你也容易被帶累了去,的確委屈了你……”
青竹所有的惶恐不安,在聽到楚北擎的話後,心中升起一股模棱兩可的希望來。
她連規矩都忘記了,倏地擡起頭,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王爺,您……”
青竹自打來了王府後也沒見過王爺幾回,而且還是遠遠看到的。
哪裏想到今日不但見到了王爺,而且王爺還和自己說話了。
青竹正是思春待嫁的好年歲,只盼着早些嫁個如意郎君也好有個好歸宿。
不然,她也不會惦記上扶笙。
然而,那個扶笙是個沒福氣的榆木疙瘩,絲毫沒有半點晴趣。
誰想竟柳暗花明又一村,她不免想,若是做了王爺的侍妾,那可比跟着扶笙要有福氣多了。
青竹一想到此,心下激動的氣息都粗重急促了幾分。
然而,下一刻,她就聽到王爺那仿若神明降旨般的沒有感情的淡淡道:“那就從明日起,你去洗廁籌吧,那裏你定能轉運。”
書回聽的嘴角一抽……
“什麼……”青竹如晴天霹靂,眼見着王爺就要被推走了,她頓時一急就要撲過去,“不,王爺,求您饒命啊……”
然而,青竹還沒到近前,就被書回一腳給踹翻在地了,“你敢靠近王爺?”
書回拿捏着分寸的,青竹並沒感覺到痛,連忙爬起來跪好,“求王爺開恩,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不敢了。”
然而,看到的卻是楚北擎背影。
青竹又怕又急之下嚎啕大哭起來。
夜深人靜,青竹這鬼哭狼嚎的動靜,格外讓人毛骨悚然,將睡沉中的其他幾名侍妾都給驚醒了。
楚北擎眉頭微蹙了下,停下輪椅,微微偏頭,對那兩個如同鵪鶉似得粗使僕婦道:“給她半盞茶的功夫收拾東西安靜的滾出去,不然她連洗廁籌的機會也沒有,收拾完了,你們將她送去管事那裏。”
主僕二人在到岔路口的時候,書回詢問:“主子,去王妃那裏?”
楚北擎淡淡的道:“本王既不是太醫,又不是良藥,去做什麼?”
書回:“……”
他抽了下嘴角,知道主子的脾氣也沒敢多說。
片刻他忍不住問道:“主子那您不擔心寧侍妾啊?”
楚北擎目視着前方,沒有任何表情,“盯着緋月居和棲霞苑些。”
書回眼珠轉了轉,頓時驚訝:“王爺的意思是……”
楚北擎就笑了,只是眸底一片冰涼,“這未免太過巧合了些!”
書回瞪大雙眼,“王爺的意思是王妃和寧侍妾在唱戲?”
“是不是在唱戲,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但戲臺既然已經搭上了,那我們不妨就看看她唱的哪齣戲好了,但願她能給本王將這戲唱明白了。”
夜風瀟瀟,楚北擎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可書回卻聽出了些危險的味道,誒,寧侍妾的戲唱的再好,看來王爺這關,寧侍妾也不好過啊。
轉而書回好奇的問道:“王爺既然看出來了,為何還要大動干戈的讓沐劍去傳林院使?這……”
書回是真有些看不懂王爺了。
楚北擎眸光幽冷,“本王想看戲,自然不吝嗇捧捧場,本王想看看她們誰技高一籌。”
他看到燕卿寧的時候的確沒有多想。
可他後來見扶笙話雖那樣說,可與之前的擔心相比相差巨大。
這引起了他的注意。
……
這邊,燕卿寧正捂着心口,“可算是走了。”
演戲也是累人的啊。
左嬤嬤卻連忙伸手去觸摸她的後背心,“溼透了,小主不若換下來吧?”
燕卿寧搖了搖頭,不以為然的道:“沒事,我還能堅持,等林院使來過後再換吧。”
“可這樣容易着涼的。”左嬤嬤滿是關心的道。
說着話,燕卿寧打了個激靈,立即拿過一旁的外裳裹在身上。
看到她的模樣,左嬤嬤一時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真是的,這法子也就小主能想的出來。”
誰能想到她裏頭穿了一件浸溼的衣裳,她的顫抖是被凍的?
而且臉上那慘白,是她畫出來的?
燕卿寧卻是眯着眼琢磨,“嬤嬤,你說騙過王爺沒有?”
左嬤嬤收起了笑,“不好說啊,王爺這脾性,老奴也拿不準。”
轉而看向燕卿寧,“王爺讓人去請了林院使,應該信了吧?”
轉而,有些替她擔憂道:“老奴不得不說一句小主,您這膽子也着實太大了,這若被王爺識破了,不是老奴嚇唬小主,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啊。
但凡王爺再靠近些,若是看出您臉上擦的是面粉,漏了餡兒……”
左嬤嬤只要想想就覺得心有餘悸。
“若是香粉才容易露餡兒,嬤嬤你忘記了,我可是個性命堪憂的人,都要死了,還有心思塗脂抹粉,就是傻子也能察覺不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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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料定王爺不會靠近我,才如此行事的,況且,只要不是近在咫尺,他也無法看出我臉上做了手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