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密林小道中穿行許久,在一棟白色大樓前停下。
白疏影挽着霍霆軒的手下車,看向大樓的眼神裏難掩激動。
這是她三年以來,第一次回到這個闊別已久的實驗室。
和霍霆軒結婚以前,她是郝教授最得意的門生。
甚至,在她被爆出,以不正當手段上位霍少夫人的時候。
郝教授豁出自己積累半生的名譽,爲白疏影作證。
那個從來寡言少語的老者,在記者的鏡頭前慷慨陳詞。
“白疏影是我最得意的門生,她是什麼品行我是最清楚不過了。”
“以她的人品,她是絕對做不出給男人下藥,來謀得名位的事的!”
就是這短短的兩句話,擊退了一半外界對白疏影的惡意。
畢竟,郝教授是中醫藥學的泰斗,桃李滿天下。
幾乎所有人都清楚,霍家不好惹,但是身爲醫學世家的郝教授,卻也不是好惹的。
即使在後來,在郝教授得知白疏影下定決心要嫁入霍家時,他也並沒有生氣。
反而,郝教授繼續向白疏影拋出了橄欖枝。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白疏影能在閒暇的時候,繼續參加試驗的研發。
可是當時,她實在是戀愛腦上頭,覺得霍霆軒比世界上的一切東西都要重要。
她詢問霍霆軒意見的時候,男人的語氣不容置喙。
他不允許白疏影繼續參加試驗的研發。
白疏影雖然覺得對郝教授有所虧欠,但她也不願意放棄她自以爲的,和霍霆軒難得的感情。
她還是拒絕了郝教授的邀請。
白疏影清楚地記得,老者離開的背影比以往佝僂了許多,整個人像是突然老了十歲。
她看着郝教授走遠,忍不住一陣的鼻酸。
郝教授這些年對她,如師如父。
因爲她從小就沒有父母陪在身邊,郝教授和師母,就充當起了這個角色。
白疏影清楚地記得,每逢年節,師母就會讓郝教授叫她過去喫飯。
是他們,在這世間給了她一份家的溫暖。
而她,卻在他們需要她的時候,因爲區區的一個男人,因爲區區的一個情字,毅然決然地和他們漸行漸遠。
本來她以爲,經過這些事,郝教授和師母怕是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沒想到,在她甦醒後,和郝教授的第一通電話裏。
郝教授在聽說了她的處境後,並沒有加以苛責,甚至連一絲責怪都沒有。
![]() |
![]() |
他又向她提出,他可以爲她提供幫助。
甚至,她還可以繼續參加這場研發。
白疏影捂着嘴,在樓梯間裏無聲抽泣。
曾經,她視若珍寶的人,在面對別的女人時,毫不猶豫地把她拋棄。
而被她一次次背叛拋棄的郝教授,卻一直在原地等她。
他就好像是一位慈祥的父親,願意原諒一切子女的過錯。
現在,她重新回到了這裏。
她既然回來了,就會永遠不再離開。
她會藉着霍家的勢力,藉着霍霆軒的名聲,好好地推進試驗的研發!
白疏影拉上身側男人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她笑得溫婉,一雙狐狸眼裏水光瀲灩。
“霆軒,咱們進去吧!”
*
白疏影剛剛按下實驗室的呼叫鈴,一陣熟悉的柑橘香味便從門縫裏飄出。
下一刻,一片白大褂的衣角從門內出現。
她擡頭,看見了那張溫潤如玉的笑臉。
男人的膚色,像是在江南煙雨中浸潤過的上品羊脂玉,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在溫潤中自帶三分清透。
一枚翠色的平安扣靜靜地隱藏在他豎起的衣領下,光影交輝間,如同一泓碧綠的深泉。
這就是白疏影的師兄,郝懿清。
郝懿清的好臉色,在看見跟在白疏影身後的霍霆軒時,蕩然無存。
不是外界傳聞都說,他這個師妹夫和小影關係不好嗎?
怎麼今天,倒是貴步臨踐地,跟着小影一起來了。
郝懿清爲白疏影拉開門,卻在霍霆軒進來時,鬆開了拉着門的手。
“都進來吧,教授在裏面等着你呢!”
霍霆軒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快要摔到自己臉上的門。
男人看向郝懿清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審視。
男人是最瞭解男人的。
郝懿清在想什麼,霍霆軒雖然看得不算周全,卻也能猜到個七八分。
他從來沒有和郝懿清見過面,可男人卻對他有敵意。
唯一的解釋就是,郝懿清的心裏,有白疏影。
霍霆軒看着遠處和郝教授抱成一團的女人,眉頭漸漸皺起。
看來白疏影的魅力,遠比他想象中的大。
他真的該好好再考慮一下,放白疏影出去參加研究的決定了。
*
白疏影幾乎是飛撲進了郝教授懷裏。
依偎在那熟悉的胸膛,女人頓時淚如泉涌。
三年了,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
所有的情緒,都在師徒重逢的這一刻爆發。
郝教授抱着瘦了好幾圈的白疏影,也是熱淚盈眶。
他輕輕拍着白疏影的脊背,似是安慰,又似是責怪。
“多大的人了,還哭成這副樣子。”
“要是讓你師母看見了,可又該笑話你了!”
白疏影聽見這話,才緩緩地從郝教授懷裏退出。
她懷着一份希冀,擡眸看向站在一邊的郝懿清。
白疏影雖然已經獲得了郝教授的原諒,卻還不知道師母的態度。
畢竟,她當初對於郝教授的背叛,確實是給了老頭子一個巨大的打擊。
師母這些年雖然一直待她不錯,但要是師母因爲她對郝教授的所作所爲,從此恨上了她,她也能夠理解。
師母對她的愛,有很大部分都是對於郝教授的愛屋及烏。
要是郝教授的這個“屋”都沒了,師母放棄她這個“烏”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這次回來,無論用盡什麼手段,她還是想要獲得師母的原諒。
無論師母對她的感情是出自於什麼,這些年,師母對她確實是實打實的疼愛。
只要是郝懿清有的,勢必就會有她的一份。
甚至,她的那一份,還會比郝懿清的更好。
這份實打實的恩情,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想要報答。
郝懿清像是看出了白疏影的想法,伸手從旁邊的深藍保溫袋裏,掏出一只純白梅花底的食盒。
他朝着白疏影笑了笑,“吶,這是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