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心病難醫

發佈時間: 2025-08-11 10:3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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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得語無倫次,甚至身子發軟,雙手冰涼。

蕭琰不是第一回見她這般模樣了,那把雙尖刃她見一次便失控一次,太醫只說,若不能克服,那就只好將此物收起來再不讓瞧見了。

心病難醫,若想拔除,還需自愈。

蕭琰原也以爲藏起來便好了,可這幾年來,她夢魘的症狀從未根治。由此可見,一味逃避並不能助她消除心魔。

與其讓她夜夜被夢境所困,倒不如教她如何自己執刀,親手斬下這孽魘。

懷中的哭聲還未止,蕭琰狠下心,抱起她,走過去撿起那把雙尖刃,逼她自己接下。

厲聲道:“你執的是你父親親手鍛造的刀刃,習的是你母親親自傳授的刀法,爲何要怕?”

見她依舊埋着頭不肯言語,蕭琰也冷着面色,直接抓住她的手,將那只握緊的拳頭一根一根地掰開。

刀柄處已經被他握得生溫,強制地塞進了宋稚綰的手中。

她不肯握緊,蕭琰便用大掌包住她的手,將那柄小刃和她一齊握在了掌心裏。

宋稚綰的手還發着顫,她哭得淚都幹了,也不見太子哥哥哄哄她,只一個勁兒地讓她握刀。

她將眼淚全擦到蕭琰衣衫上,哽咽着道:“太子哥哥的心好狠。”

蕭琰也不辯駁,撫着她的後背應道:“嗯,孤就是心狠,往後每天孤都會監督今今習武練刀。”

“若是心懼,那便日日握着,握到不心懼爲止。”

聞言,懷中平息了幾分的哭聲又復起,細弱得像是哭沒了力氣。

宋稚綰只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又扯着嗓子乾嚎:“你不疼我了!太子哥哥不疼我了……嗚嗚!”

路過的下人眼觀鼻鼻觀心,一點兒也不敢往這頭瞧。

眼見着越嚎越起勁,蕭琰擡手捂上她的嘴,輕斥:“不許胡言亂語!”

見她眼睫還掛着淚,只露着上半張臉懨兮兮地看着他,蕭琰又於心不忍。

只好哄勸:“孤疼你,不忍見你多年仍被心魔所擾,所以纔要你自己破除心結。”

他頓了頓,語氣轉而變得沉穩:“孤知曉今今並非本性懦弱,只是一時難以直面內心。今今可以哭,孤也可以哄、可以抱。”

“但孤不想看到今今打退堂鼓。”

蕭琰抱着她的身子坐在廊前的木階上,懷中的哭聲漸弱,只聽見時不時的抽氣聲。

蕭琰知她眼下一時半會難以接受,但事在人爲,若不嘗試,怎知不行。

王忠遠遠聽見哭聲止住了,靜靜地送了塊帕子過去。

蕭琰接過帕子,拎着後頸將那張哭花了的臉揪出來,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一片狼籍的衣衫。

額角沒忍住抽了抽,又移開了視線。

臉擦乾淨了,只是還帶着些緋紅。宋稚綰動了動那只還握着刀柄的手,擡眸看了一眼。

刀變小了,她手變大了。

宋稚綰又想將臉埋進蕭琰懷裏,但瞧見那片淚漬又止了動作。

半晌,她突然開口問道:“那我若答應習武練劍,太子哥哥會讓我去上陣殺敵嗎?”

“孤從未想過。”

幾乎是她話音落下那一刻,蕭琰便毫不猶豫地接上去了,“若來日有外敵來犯,孤親自持槍上陣,也定會護今今一世安穩。”

宋稚綰聽罷,也沒有話可再推脫了。

她舉起那把小刃,刀刃在日光下依舊鋒芒畢露,刀柄上的花紋也十分清晰,和記憶中的模樣一一對上。

可下一刻,她又覺得心口一陣鈍痛。連忙將刀塞到了蕭琰手裏。

宋稚綰臉上的驚悸未平,她深吸幾口氣,發紅的眼眸洇着水光,語氣也軟了下來:“這柄刀小了,不趁手,且這是爹爹留下的,我怕我再多丟幾次,會丟壞。太子哥哥可不可以替今今做一把新的?”

蕭琰並不會鍛造兵器,且這雙尖刃的工藝複雜,又不外傳。

想來宋將軍當年也是當上了公孫府的外孫女婿,才得知其中祕竅。

但他還是應下了。

“好,孤親自替今今造一把新的。”

宋稚綰聽見這話擡頭看了一眼,卻也沒有再解釋。

她只是想太子哥哥找工匠給她做一把,不是讓太子哥哥親自做。

不過,她既要喫苦了,太子哥哥也應一道喫纔是……

——————

西殿的庭院春和景麗,一年四季都有花房培育出來的名種花卉。

宋稚綰不許蕭琰在西殿的庭院裏扎木樁子,於是只好每日清晨,跑去東殿庭院裏練。

若是衛太傅來授課,那宋稚綰便可不用習武。

若是衛太傅不來,那她每日便要練上一個時辰。

蕭琰本想着她會自覺,親自帶了幾日後便又忙着去處理政務了。

宋稚綰就這麼懶懶散散地練着,身手不知有沒有長進,但東殿庭院裏的花花草草都快被她薅光了。

歡快地過了小半個月。

蕭琰也終於得以抽空親自來驗收成果。

可兩人過招不過兩三下,他便沉下了臉色,依舊是亂得毫無章法的花拳繡腿,他前些日教她的一招一式。

早就忘到狗肚子裏去了!

蕭琰黑着臉,拉着她的手腕便往外走。

宋稚綰還不明所以:“太子哥哥……去哪兒呀?”

“去軍營。”蕭琰頭也不回。

軍營?

宋稚綰愣得一個踉蹌,猛然反應過來,連忙死死拽住了一旁王忠的袖子。

“啊——!我、我我不去,太子哥哥!我知錯了,我方纔是同你鬧着玩兒的。”她一臉欲哭無淚。

若去了軍營,她還能像在東宮裏這般快活嗎?自然是不能的!

蕭琰抓着她的手,宋稚綰抓着王忠,王忠左右瞧了瞧,只有紫雲紫月在身邊,他嘆了口氣。

他應是命中有一跤。

蕭琰被拖停了步子,轉身站定,眉宇間有些無奈,他倒沒真想送她去軍營。

雖軍營裏也有女將,但不論男女,習武之人手重,過招時也是絲毫不留情。即便是他身爲太子,年幼習武時也常常是被揍得一身青紫。

她若去了,不出半日必要哭得水淹軍營。

但嚇唬嚇唬還是使得的。

“既不想去,那便認真應對,若還是這般嬉戲胡鬧,孤絕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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