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誇海口
夏離煙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倒是護在她身前那個,義憤填膺:“你怎麼說話呢,來這裏的都是書香門第,怎會做出如此粗魯之事?”
“盛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夏離煙終於開口了,她輕輕拉了一下那人的衣袖:“陸姐姐只是看不過去,才幫我說了兩句話,你又何必針對他們這些無辜之人?再者,本就是你有意來遲有錯在先,還自顧自喝了旁人都還沒動的茶。”
一番話下來,擋在她面前的女子表情明顯好了不少,似乎對夏離煙領情的行爲,十分感動。
盛清寧手裏的茶動都沒動一下,眼皮一掀,好笑的瞧着的那陸姑娘:“你姓陸?可是京中有名的藥商陸家的獨女,陸九針?”
這女子五官略顯英氣,言行間頗有幾分颯爽之姿,喜怒皆形於色,一看就是個直爽的脾氣。
盛清寧瞧着這模樣,與她在邊關遇到的醫女有幾分相似,雖面色不善,眼底卻沒有半點惡念,只有……惋惜?
真有意思。
“你知道我?”那女子一愣:“我離京一年,兩日前纔將將回來,往年不常在外走動,往常這般場合,也不曾露面,你怎會知道我?”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面色一變:“你難道打過我醫館的主意?”
盛清寧輕輕搖頭:“姑娘性子爽直,看膚色,也不像是會常年困步閨中之人,且身上帶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必是常與藥材打交道。京中姓陸的醫女可是不多,我不過是隨口一猜罷了,僥倖猜中。”
陸九針面色有些不自在,還想說話,盛清寧卻已經把視線移開了:“夏姑娘也真是的,別人不嫌棄你的茶,好心好意說喜歡,你怎麼能直接拆別人的臺呢?”
一個說已經喝過了,十分喜歡。
一個說別人都還沒來得及動。
也真是的,都不先商量一下。
陸九針被說的一窘,故意把臉往旁邊一撇,坐到最遠處,不動了。
明顯是不想再摻和這裏的事兒。
可她又不走,實在奇怪。
盛清寧不由的就對這女子多留了幾分注意。
她重重擱下茶杯:“難不成,你今日請我過來不是爲了還債的?那也行。”
“行?”夏離煙心中一動:“那你——”
“反正京兆府就在這附近,現在報官也不是來不及。”盛清寧輕輕一擡手:“碧橋。”
正在一邊捏肩一邊看熱鬧的碧橋眼睛一亮:“小姐,奴婢這去就,保證一炷香內就把官差帶過來。”
“等等!”夏離煙嚇得連忙出聲阻攔:“不必了,我今日來,可是奉了陛下的命令請你來配合,難不成,你要爲了那點銀子抗旨不成?”
這一激動,又牽扯到身上的傷口了。
夏離煙忍着痛,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了,下巴微揚,看着盛清寧:“姐姐身爲官家女子,應當知道輕重緩急吧?”
喲,這就開始蕭重淵來壓她了?
接下來,就是一串夏離煙十分眼熟的動作。
她坐着的動作未變分毫,手一伸,紅鯉麻溜從袖中取出一卷聖旨。
盛清寧毫不猶豫的把聖旨往桌上一拍:“這纔是聖旨,你說是奉陛下之命,證據呢?”
夏離煙咬牙,又是這一套!
深吸口氣:“我領的是陛下口諭,如何證明?”
話落,她看了眼周圍的人。
因爲盛清寧的到來,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卻都在觀望中。
因着陸九針坐到人羣最後,所以再沒人幫她說話。
連先前信誓旦旦說要幫她向盛清寧討回一個公道的人,此事也跟沒聽到一樣,紛紛把視線移開。
盛清寧這次過來的態度,太出人意料了,臉上大寫的不好惹,誰出頭誰倒黴。
夏離煙臉色難看的起來,只能自己開口:“姐姐應該也知道了,兩天前我進了一趟皇宮,見到了陛下。”
還以爲她要說什麼呢。
“嗯,聽說了,鬧的動靜挺大。”盛清寧差點沒憋住嘴角的笑意:“聽說,你擅闖金鑾殿,被罰跪了三個時辰?你這腿,該不會是跪斷了吧?”
還有這種事呢?
衆人瞪大眼睛,好奇盯着夏離煙的腿看。
夏離煙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膝蓋,對盛清寧張口就來的話,氣不打一處來:“誰說被罰跪了三個時辰,明明就只有——”
她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不對,將軍府上現在可沒人上朝,她一直派人盯着,盛清寧這兩日也根本就沒出門,應該不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應該只是胡亂蒙一下而已,肯定是在詐她。
差點就說漏嘴了!
“你在哪裏聽的流言,若我真闖了金鑾殿,會是只罰跪三個時辰?那可是死罪。”
夏離煙冷哼一聲:“以你的眼界,永遠不會想到我要做什麼。告訴你,陛下他欣賞我的才華,特意命我爲工造使,專門負責爲陛下做一些你們想都沒想過的東西。”
她得意的掃了一圈:“姐姐來得晚,可能不知道,這兩日,我都已經做出好多東西了,就在方纔,工部的劉侍郎可是親自過來求了新的方子,在座的各位可都看見了的。”
盛清寧瞧着夏離煙的目光,愈發古怪起來。
什麼工造使?
她可是在御書房裏聽了個全程,蕭重淵可從沒給她封什麼工造使。
這女人,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怕是那位工部侍郎,也被她拿來給自己撐門面了。
只是,她這兩天時間,做出來不少東西了?
她怎麼不知道?
見盛清寧久久不說話,夏離煙更加得意:“盛清寧,你以爲自己高高在上,以爲那幾十萬兩銀子,就是天大的財富了嗎?不過是坐井觀天而已,我心中的所思所想,是你永遠揣測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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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她還拿什麼跟自己比。
她還被困在後宅的時候,自己就開始和寧王合作。
她破產變賣家業的時候,自己都已經跟這個世界的萬人之上的天子搭上線了。
“是啊是啊。”盛清寧有些走神,胡亂敷衍着。
她這兩日,是不是懶過頭了,本應該派人進宮問問,這夏離煙到底研究出來什麼了的。
人羣最後方,陸九針聽着人羣裏夏離煙的聲音,眉頭微蹙。
夏離煙這話說的——
“看了多久了?”
陸九針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一個男子十分熟絡的在她身邊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