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楚歌沒見過蕭駱嫣,對她的瞭解全都源自於傳聞,也無從判斷她的行事風格。
可司空鈺卻是她親自見過的。
對方和鳳玄冥一樣,都是天生的帝王。
那樣一個可以爲了天下而剋制住自己幾十年感情的人不可能真的糊塗到在這種時候對大乾發起攻擊。
比起司空鈺變的昏庸無知,她更相信司空鈺可能是出事了。
尤其是在蕭駱嫣唆使南越鎮國老祖和商門老祖來殺她和鳳玄冥不成之後出現這樣的事情。
她很難不去懷疑這場突如其來的戰事背後也是蕭駱嫣在搞鬼。
一系列緊急命令傳達下去,宴楚歌直奔御書房。
鳳玄冥顯然早就料到她得了消息就會過來,讓疾風在門口候着。
看到宴楚歌過來,疾風便主動迎上前,“皇后娘娘,您快勸勸陛下吧,他吵着要御駕親征呢!
戰場什麼態勢都不清楚,如何能貿然出擊啊!”
御前侍衛的職責是保護皇帝的安危,疾風本是無權置喙皇帝的決策的。
可鳳玄冥這一次御駕親征的決心異常堅定且簡單粗暴,連疾風都覺得此舉不妥,所以纔會央求宴楚歌去勸鳳玄冥。
因爲疾風知道,當鳳玄冥在某件事上做了決定,能讓他做出改變的人,就只有宴楚歌一人。
宴楚歌卻並未直接應下,而是緩步走了進去。
御書房的牆壁和門都是做過特殊處理的,門關上的時候聽不到裏面的絲毫聲音。
她眼神往裏面探了探,還是
讓人把門推開了一些。
門一響,御書房內衆人齊齊回頭,看到是宴楚歌,羣臣皆眼睛一亮。
看得出來,他們似乎也不贊成鳳玄冥御駕親征。
面上一派淡定的給宴楚歌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聲音卻是無比的雀躍,就連平日裏動不動就說宴楚歌牝雞司晨,尋到個機會就想將宴楚歌踢出朝堂的禮部尚書也第一次沒有因爲宴楚歌出現在御書房這種討論政務的場所而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宴楚歌亦恪守本分的沒有直接插手他們正在商討的事情中去。
而是笑盈盈道:“你們聊你們的,本宮聽聽就好。”
說着話,徑直走到鳳玄冥身邊坐定,捧着茶盞握在手裏,做足了旁觀者的姿態。
鳳玄冥挑了挑眉,順勢拿過一旁的毯子包住宴楚歌的膝蓋,這才自顧自開口。
“中央帝國固然強悍,然我大乾亦不是可以肆意欺辱之無能小國。
朕知道,中央帝國的神化傳頌千年,衆卿都對這個神祕的龐然大物有所畏懼。
可你們又何嘗不知他們正式仗着這個被神化的威名在虛張聲勢?”
鳳玄冥是中央帝國太子的身份雖然沒有主動公開,但在大乾朝臣中也不算是什麼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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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玄冥一反常態的堅持要對中央帝國動武,這讓大臣們百思不得其解。
甚至從天啓跟着來大乾的大理寺少卿北堂無衣都無比嚴肅地反對道:“陛下息怒!
臣等並未全然畏懼中央帝國不可戰勝
的神話。
只是中央帝國自從對外開放以來就一直與大乾交好,這些年來對大乾幫助良多。
南越和西涼等國、還有那些隱匿的前朝餘孽看中央帝國也大乾交好,也不敢在大乾疆域內放肆。
此番突然進犯,還不清楚原因是什麼。
萬一內裏有誤會,陛下御駕親征,豈不是將兩國交好的後路全都斷了?”
北堂家在天啓就是傳承多年的刑名世家,族中弟子多剛直不阿。
北堂無衣的話雖然有些冒犯君威,可也是極爲可觀的。
至少宴楚歌可以肯定,朝堂上這些反對鳳玄冥御駕親征的人中,起碼他是真正爲大乾考慮的。
中央帝國進犯大乾,沈寂已經帶兵予以反擊,這是正常的戰場態勢。
可一旦鳳玄冥御駕親征,那性質就變了。
堂堂一國之君親自帶兵出征,那無異於告訴天下人,大乾已經正式將中央帝國當成敵人了。
畢竟中央帝國盤踞五洲大地數千年,而大乾只是一個建國時間還比不上中央帝國建國時間零頭的後來者。
貿然得罪中央帝國,實非明智之舉。
所以北堂無衣的話引來了滿朝文武的支持。
纔將國庫的賬擺平的戶部尚書更是急道:“大理寺少卿所言極是啊陛下!
中央帝國不是不能打,可僅僅是一次進犯而已,中央帝國大軍至今也還沒踏入非軍演地區呢!
可以反擊,可也遠遠不到陛下親自出手的幾步啊!”
見鳳玄冥無動於衷,他着急
道:“皇后娘娘,您勸勸陛下啊!
中央帝國本就勢大,南越還在虎視眈眈,西涼素來搖擺不定。
此番打起來,大乾危矣!”
戶部尚書的確愛財如命,可他不是自己貪財,而是在想方設法的爲大乾攢家底兒。
所以宴楚歌雖然時常與他鬥智鬥勇,對此人的本性卻是不厭惡的。
知曉他的確是爲大乾着想,只是與鳳玄冥政見不合而已,所以並未與之爭鋒相對。
她只是在羣臣期待的眼神中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表情端莊的像是要去上墳一般,平靜的開口,“本宮當然可以勸陛下放棄御駕親征的打算。
可是諸位大人,大乾的脊樑一旦彎了,可就再也直不起來了。”
大乾建國之後並沒有正式的與哪個國家打過仗。
唯一一次出兵還是東海的內戰,跟南越那邊還沒打起來就偃旗息鼓了。
此番中央帝國主動進犯,乃是大乾建國以後第一次面對外地入親。
無論大乾因爲什麼原因表現出避戰、畏懼的心態。
在五洲大地各國朝廷、乃至大乾軍民心中都只會覺得大乾是怕了。
那後果,可想而知。
而大臣們也在宴楚歌雲淡風輕的言語中回過神來。
什麼中央帝國,什麼御駕親征,這可是大乾的立國之戰啊!
這個時候他們若是退了,那就算這一次中央帝國進犯大乾是有誤會,可下一次、下下一次呢?
南越、西涼、甚至是一直向大乾示好的大楚,誰能保證
他們不會打過來?
退一次,就要次次退,什麼時候會是個頭?
而到時候就算他們想反抗了,被擊潰了信心和士氣的百姓們還能不能鼓得起勇氣去反抗,卻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