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
燕蘭城，軍師府。
獨孤雪嬌在趙秋蘭和趙娘子的幫助下，用了幾天時間，趕出了好幾套小孩兒的衣服，還做了好幾雙小鞋子，春夏秋冬薄的厚的都做了。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避邪驅瘟的香囊，各種零散的小物件，能想到的都做了，恨不能把所有小孩子有的，都準備幾套。
君輕塵也不知從哪裏弄了許多小孩子的玩具，撥浪鼓，編蚱蜢，小繡球，各種見過的，沒見過的，都整來了，滿滿一大箱子。
獨孤雪嬌有些哭笑不得，實在沒想到他比自己還上心。
如煙孤身一人，早就沒了親人，獨孤雪嬌早就把自己當成瞭如煙的親姐姐，其他出嫁姑娘有的，如煙一件都不能少。
柳如煙看到滿滿一車的東西，簡直目瞪口呆，尤其是看到那些精美的小衣服和小鞋子，抱着她就哭了起來。
上面的刺繡那麼精美，她只看了一眼，就能看出來出自獨孤雪嬌之手，這世上能這般爲她的，也就姐姐一人而已。
“謝謝你，獨孤小姐。”
獨孤雪嬌摸摸她細軟的發，聲音溫柔如水。
“傻如煙，不過是些小東西而已，有什麼好哭的，你若是喜歡，等回到岐陽城，我給你送十馬車。
乖，不要再哭了，懷孕的時候，總是流淚的話，對孩子不好。”
柳如煙鼻頭一酸，水霧瀰漫中，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氤氳的世界裏，只有她溫和的眸。
“那不一樣，是你親手繡的，這世上，除了沉舟哥哥，便只有你一個這般對我了。
我以後叫你姐姐，好不好？雖然你年紀比我小，但我覺得你比我會照顧人，在你面前，我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從小我就夢想能有一個姐姐，像你一樣的姐姐，每次看到你，都想叫一聲姐姐。”
獨孤雪嬌看着她，彷彿回到了許多年前，那棵桃花樹下，落花如雨。
那個小小的女孩兒拽着她的手指，仰着頭，小心翼翼地問她。
以後，我可以叫你姐姐嗎？
兩人的眉眼漸漸重合，時光也彷彿回到了幾年前。
獨孤雪嬌伸出手指，把她眼角的淚珠擦去，眼裏滿是溫柔。
“嗯，你若是喜歡，就喊吧，我也很想有個妹妹。”
在她點頭的那一瞬，柳如煙掩住嘴，愴然淚下。
爲了等這一刻，她等了那麼些年，一顆心飽受煎熬，終究是等到了。
“姐姐。”
“嗯。”
“姐姐，姐姐。”
“嗯。”
柳如煙摟着她的腰，躺在她懷裏，一遍又一遍地喊。
獨孤雪嬌輕輕摸着她的發，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回。
直到柳如煙累的睡過去，她才把人輕輕地放到美人榻上，又蓋上毯子，看了好大一會兒才離開。
吱呀——
不知過了多久，窗戶處傳來一聲輕響。
屏風後擺着一張紫檀木美人榻，周圍放着木架，掛着珊瑚色煙羅紗，隨着窗外的風輕輕款擺。
榻上軟毯隆起，裏面躺了個人，只露
出一張小小的臉，星眸緊閉，長睫低垂，儼然正在熟睡。
屋裏傳出極輕的腳步聲，一雙黑色皁靴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很輕，生怕驚醒了午睡的人。
炎文站在一步開外，透過隱隱綽綽的煙羅紗，看到長長的一把青絲，正拖在軟毯外，一直耷拉到地上。
他皺眉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走上前，輕輕地把長髮撩起，放回軟毯上。
他微微彎着腰，看着那張日思夜想的臉，腳下好似生了根，怎麼都動不了。
他乾脆半跪在那裏，貪婪地看着她，生怕把她吵醒，放低了呼吸。
自從上次冬雪被打死，他被打個半死後，他就再也沒敢在她面前出現過。
炎文覺得對不起她，若是能早點發現冬雪的心思，也不會害的她受那麼多的苦楚。
明明說愛着她，要永遠守護她的，可偏偏是他傷害了她，他無法原諒自己。
這麼久以來，他躲在暗處，想她想得快要走火入魔。
習武的時候，擡頭看雲，雲是如煙，低頭看花，花也是如煙。
以前雖然如煙也沒有接受他，但最起碼可以正大光明地守在她身邊，時時刻刻可以看到她。
現在卻不行了，她嫁人了，他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只能遠離，真正離開的時候，才知道相思成疾是多麼的痛苦。
他又回到了主子身邊，炎武告訴他，如煙懷孕了，他終究是沒忍住，兜兜轉轉，猶猶豫豫，還是來了。
炎文告訴自己，我只看她一眼，看完就走，什麼都不奢求。
此時看着她的睡顏，不禁失笑，只是這笑說不出的苦澀。
他低頭，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繾綣多情，無關情欲風月，彷彿如此便能到天荒地老。
對他來說，這就夠了，只要如煙幸福了，他就覺得幸福。
“煙兒，以後，你都要幸福。”
炎文站起身，毫不猶豫地轉過頭，從窗戶翻了出去。
 |
 |
若是他轉頭看一眼的話，便會看到柳如煙眼角落下的淚。
早在炎文撩起她長髮的時候，柳如煙便醒了，即便不睜眼，也知道身邊的人是誰。
在她最無助最痛苦的時候，是他陪在自己身邊，一陪就是好幾年。
無怨無悔，即便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柳如煙不想看他這般痛苦，曾經多次讓他離開，可他那倔強的性子，又怎會聽她的呢。
她原本打算，這次平叛結束，凱旋而歸之時，便答應他，跟他在一起。
可偏偏柳沉舟又出現了。
柳如煙總在想，或許這一切都是上天註定的。
她和柳沉舟的羈絆和糾纏，她和炎文的錯過和愧疚。
她很想告訴他，那件事不是你的錯。
可她又很怕，若真的說了，他再也不離開怎麼辦？她不能再耽誤他了。
是時候讓他徹底離開，這樣他纔可能重新遇到喜歡的女人，有個幸福的結局。
柳如煙心裏酸澀，眼角淚珠滾落，就讓她再自私一次吧。
如果註定虧欠，這輩子沒法償還，那就下輩子吧。
希望，下輩子，可以和他先相遇，彌補所有虧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