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將軍夫人忍住劇痛，抓住小姑子，指甲死死嵌進對付的皮肉，有血液順着她的指甲縫滲出來：“阿妹，你別聽她們挑撥！”
“我對你哥哥、對你也是掏心掏肺，絕對沒有任何對不住你們的地方，你做人要講良心的啊！怎麼能聽別人三言兩語，就來懷疑我？”
李姑娘甩開她的糾纏，直直盯着玉階之上：“請皇后娘娘給臣女明示！”
林濃的聲音乾淨如溪水，清洌而緩慢：“多年前，有那麼一艘商船弄來一種稀有的水果，聞着很是香甜，叫做蜜望子，但是很多人觸碰之後出現皮膚紅腫的現象。”
“廢妃趙氏弄來一些，悄悄給了你大嫂，也就是您身邊這位，又給她出主意，讓她將蜜望子連皮帶肉擠出果汁，摻進你母親愛喫的糕點裏。”
“果不然，你母親很愛喫，但喫完沒一會兒，就出現了呼吸困難的情況，即便你們以最快的速度請來了大夫，還是眼睜睜看着她窒息而死。”
“廢妃趙氏和你大嫂早年裏就一直暗中來往，是親密不過的閨蜜！人證物證，都已經找到，你若是想問，隨時可以。”
衆人在腦海裏瘋狂梳理整個局。
得出了結論。
——玉竹和背後主使殺沈答應，意圖算計栽贓皇后，給她扣上無視朝堂穩固、殺害功臣之女的罪名，還特意找了護國將軍夫人來做僞證。
——好在皇后知道護國將軍夫人殺害婆母，還與罪妃私下是閨蜜，對皇后懷恨在心，足以證明此人人品惡劣，話不信！
——那麼到底是誰給沈仙惠下的毒呢？
護國將軍夫人突瞪着一雙繚亂的眼睛狡辯：“不要信！不要相信她們說的任何一個字，都是假的，婆母死是她自己的問題，與我無關的！”
天潢貴胄、大員將相之家的府邸之中，就不可能沒有算計。
婆母干涉磋磨也不在少數。
就算拿住了婆母惡意刻薄算計自己的證據，“孝”字當頭，都不得不選擇原諒，謀殺婆母……這種事，還真是頭一回聽說！
“真是蛇鼠一窩！”
林濃繼續道：“也因爲蛇鼠交好，她隨夫方外回到京中後發現，好閨蜜被廢又被殺，所生之子成了別人的兒子，她滿腔恨意，被人三言兩語一挑唆，就恨上了本宮。”
“所以，她有動機作僞證，誣陷攀咬本宮！”
惠妃慍怒：“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李姑娘已經猜到了。
但是親耳聽到，還是無法接受。
可是皇后沒有理由編造這些……所以這一切都是真的，她害死了母親！
是她害死了母親！
耳朵裏的尖鳴化作了利箭，直刺腦仁。
她知道母親把規矩、把李家的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而嫂子被孃家人寵壞了，爲人驕縱自私了些，所以母親處處約束她，有錯必要糾正懲罰。
或許對一個兒媳來講，確實刻薄了一些，但再怎麼樣，也沒有虐待她啊！
哥哥也處處護着她，不是嗎？
她怎麼能殺人啊！
“母親爲人嚴肅古板，規矩嚴苛了些，也重罰過你幾次，可她到底是你丈夫的生母啊！你說你深愛哥哥，怎麼就下得去這個手的呀？”
“你怎麼有臉在殺了我們的母親之後，還能當做無事發生的繼續賴在李家，癡纏着哥哥，要他疼你愛你的？”
開始的時候，她的語氣是茫然的、不敢置信的，母親被謀殺的事實在字字句句裏一點點刺激着她、燃燒着她的血液，讓她恨到極致。
照着對方的頭臉就是一通沒有章法地捶打。
“畜生！”
“你這個喪天良的畜生，竟然殺了我母親！你竟然殺了我母親，害我！”
“還我母親，你這個殺人犯！你爲什麼不去死，你去死啊！”
……
護國將軍夫人抱着頭，口中還在狡辯，死不承認，咬死了證據都是假的。
彷彿只要她這麼堅信，一切罪罰都會找上她。
林濃冷眼看着。
倒也感慨。
一個自私自利、驕縱妄爲之人，居然也會有真心。
可惜。
人家對她，只有利用。
奉月看到主子神情裏一閃而過的唏噓，蹲下身，在護國將軍夫人面前低聲道：“知道趙氏爲什麼會幫你嗎？”
護國將軍夫人嘴角掛着血，惡狠狠瞪着她。
在心中無聲的咒罵。
不得好死的踐人！
全都去死！
去死！
奉月微微一笑：“趙氏出生低微，她想往上爬，看中了護國將軍府的實力，而你夠蠢、夠好拿捏啊！不然你以爲，我們是怎麼知道你和她的關係的？”
“你殺婆母的證據，她都給你保存的好好的，一筆一畫都寫在她的私密手札裏呢！”
驚訝的一掩脣。
“你該不會真以爲她會把你引以爲知己吧？”
“好天真啊！”
護國將軍夫人徹底愣住了。
她被騙了？
趙蕊一直以來都只是在利用自己？
掏心掏肺地感激她、對她好，甚至不顧被皇后報復的風險爲了給她報仇，結果告訴她，全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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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騙的，並非故意陷害污衊皇后，皇后不是沒事嗎？饒過我這一次，我一定感恩戴德，以後再也……唔唔唔……”
她驕縱自私慣了，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沒對任何人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就是沒有罪的，還想着爲自己的行爲狡辯。
但蕭承宴沒興趣再多聽一個字。
直接擺手，讓禁軍捂了拖出去。
“拖出去，三十三板！既然她說是李家的家世，就讓李家自個兒處置。”
殺婆母。
作僞證污衊皇后。
這些罪行已經落進了帝后耳中，而落進那麼多權貴耳中，就算李將軍再如何愛她，想要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原諒她，也不能了！
更何況，太夫人的孩子不止李將軍一個。
其他兄弟姐妹，也不可能饒恕她！
不把她碎屍萬段，都算是有涵養至極了。
李姑娘強壓下對嫂子的深重恨意，請求告退離開。
帝后應允。
離開麟德殿。
姑嫂兩就看了護國將軍站在殿外，不知何時被宣進地宮。
但看他眼眸赤紅。
就曉得，他什麼都聽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