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夫人。”
是個中年女人。
門房將人領進來後就離開。
“我並不認識你。”
宋希施施然說。
女子躬着身子，擡眼看了看許真，這位看着就不是下人，她不敢多言。
“有什麼你就說，都是我院裏的人。”
聞言，女子忽然跪下，“夫人，不，奴婢該稱呼你爲小小姐。”
“奴婢是江南季家老夫人，也就是小小姐外祖母的丫鬟，季家遭人構陷販賣私鹽，全家遭圈禁調查，老夫人冒死將奴婢送出府，前來尋找小小姐幫忙。”
看着潸然落淚的女子，宋希神情無波瀾，“你如何證明你是季家人？”
她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這是老夫人親筆所寫，落款是季家商號，以及私印，私印以前小小姐孩童時，老夫人寄過來的東西都有印，小小姐可以拿出來對比。”
小時候外祖母給的東西，有些宋希有帶進侯府，她讓春意去拿來對比。
確實一模一樣，落款也是一樣。
距離秋日宴已經過去四日，這四日皇后應該沒有時間派人這麼做。
宋希讓春鵲去宋府將武伯叫來。
既然是外祖母身邊的人，武伯應當也見過。
“前些日子我給外祖母寄了信，你可知是什麼事？”
“知道。”女子忙點頭，“姑娘讓老夫人多開幾家糧食鋪，或許年底能助季家翻身。”
“但，恰逢過後幾日季家就遭人構陷，府尹已經開始調查季家，這事就只能擱置着。”
宋希挑眉，“那季家上交馬鈴薯種子一事，又怎麼說。”
這幾日宋希已經讓武伯聯繫江南那邊的人，打探一下季家的事情，只是還沒有消息。
嚴峻情況下已經不能和季家的人直接聯繫。
女子的說法和王丞相在大殿中說的一致。
武伯這時也到了，看了半晌才認出人來，“你是，小玲？”
“嗯，是我，阿武哥。”
在季家時，武伯是府裏的賬房先生，而小玲還是老夫人身邊的小丫鬟，如今一個白髮蒼蒼，一個也至中年，但昔日容顏依舊能辯出幾分。
故人相見，眼眶不自覺溼潤。
確認了人，接下來就是確認事了。
宋希讓小玲姨將私鹽一事說清楚。
大致情況就是，季家三叔外出運貨，不知何時被人掉包成私鹽，回城時被查出，便被立案調查。
因府尹與季家關係算不錯，也瞭解季家人，加上這事也處處有漏洞，就一直在細查，只是王丞相到訪後，就將季家人圈禁嚴查盤問，季家人就上交了馬鈴薯種子，這才讓王丞相也鬆了些口，說是此事回京交由皇上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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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夫人怕王丞相不會盡心幫忙，就想到了宋希，只能派人趕來告知，看看能不能幫忙。
若不能，也不用幫忙，把自己栽進去。
最後的話讓宋希暖心，小時候常聽母親說外祖母很寵愛她，她是被驕縱着長大的，所以母親對自己也是驕縱。
她喜歡和父親去軍營，喜歡騎馬射箭，喜歡舞刀弄槍，母親也支持，從不顧別人議論她粗蠻，不學女工，不學琴棋書畫。
所以現在就是差皇上一個態度。
這事情說嚴重也不嚴重，說不嚴重也不能馬虎。
她是不能直接去詢問皇上，或者請求皇上的，只能讓其他人做這件事情。
瑞王？
不行。
大殿上王丞相對瑞王的那些話，雖然構不成什麼，但難保會在其他事情上，讓皇上多疑。
這件事情還是需要一個證據，證明季家是被構陷的。
但季家在江南，這事要怎麼解決？
對了，裴明軒。
眼下裴明軒剛認祖歸宗，正好可以趁熱打鐵，做一番政績，讓皇上與文武百官刮目相看，讓他的名聲打出。
而且這件事情王丞相就有參與過，沒能調查明白，就急着拿好東西回來領嘉獎，這時候裴明軒提出替父分憂自請去調查，還能獲得孝義的好名聲。
這晚，宋希叫了裴明軒還有瑞王前來，說了自己的計劃。
兩人都認可她的計劃。
只是……
宋希看向坐在對面的裴明軒，“這趟江南，你不僅要查好這件事情，還要提防丞相的人對你下手，不然，一旦着了你父親的道，你很難再翻身。”
“屬下一定不負將軍期望。”
裴明軒目光堅毅凌然。
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助將軍做事，他怎麼能不做好。
瑞王打開了泥金扇，“皇上那關，本王儘量助你說服。”
他語氣幽幽，似不情不願，畢竟這是讓裴明軒在他的希希面前立功，若成功後，裴明軒在希希心中的份量，多多少少都會更重些。
這小子看上去恭恭敬敬，但誰知道私下是不是也覬覦他的希希。
若不是因爲裴明軒這小子，是安禾郡主生的，他早該找個時機把這小子從希希身邊弄走。
“你放心去，等你回來，你的奴隸我就治好了，宮裏出來的肯定有些手段，到時候你母親的事情也能查個清楚。”
脣紅齒白的少年拍了拍裴明軒的肩膀，笑盈盈的。
姐姐身邊終於少了一個公蝴蝶，他做夢都是甜的。
以前姐姐身邊可是只有他一個人，可現在又是瑞王又是裴明軒的，看看，這桌都快坐不下了。
這還沒算上輝明商號那兩個呢！
忽然，門口傳來聲輕微的響動，四人神情一凌，“春鵲？”
宋希冷聲。
門外靜了瞬，響起清脆的聲音，“母親……”
宋希眉梢微挑，是林微。
“進來。”
半大少年在四人的目光下走進來，沒有怯意，但面對宋希時，一副做錯事情的模樣，在她跟前跪下，“母親，我有套劍式沒明白，想來請教母親。”
“哪裏不會，我看看。”
聲音輕柔不少，旁邊三個男人眼底都微微泛着喫味的神情。
許真心中冷哼，倒是忘記了還有這一個小的。
佔最大便宜的就是他了。
林微剛呈上劍書，就被瑞王拿了去，“都這麼簡單還要來叨擾希希。”
林微，“……”
“走吧，本王來教你。”
他起身。
希希的孩子，那就是他的孩子。
林微看向宋希，她點頭，“去吧。”
有人搶苦力活，她哪有不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