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時辰後,文商侯顧淮親自來了玄鏡司。
顧淮是今日一早才快馬加鞭趕回京城的,結果一回來,就發現府裏出了詭異命案。
於是他立馬派人去請玄鏡司的人來處理,最後當然沒請到,再一細詢問便知道了昨天的事兒。
事關重大,顧淮就親自過來了。
顧淮長得很好看,五官俊朗、身形挺拔,即便已是天命之年,眼角眉梢都落下了歲月的痕跡,依然能看出年輕時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只是,他此刻目光裏混得幾分傷感,顯出幾分老態。
“哎呦,顧侯爺您老怎麼來了?快快請坐。來人,上茶!”謝守正趕忙殷勤地上前,和文商侯寒暄。
顧淮道:“謝大人,本侯特爲昨日之事過來致歉。這段時間本侯在外談生意,家中小女的喪事,由本侯的夫人負責料理。昨夜回來後,本侯才聽說那糊塗的女人,居然命人把玄鏡司的人趕走,請了外面的驅邪師處理小女的事情。”
“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若是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謝大人莫要記恨。更何況我夫人她,她昨夜已經被害身亡了……”
說到這裏時,顧淮眼眶微紅,滿面悲傷:“哎,真是家門不幸啊!接下來,還要麻煩謝大人出手相助了。”
謝守正道:“我們玄鏡司是官家衙門,但凡涉及詭異之事,不管是朱門還是寒門都義不容辭。只是……”
他爲難地看了眼案上的卷宗:“我們確實忙啊!您瞧,這都壓了好幾十個案子,總得排着隊一個個處理不是?再說,衙門裏的兄弟們都已經派出去忙活了,今日實在抽不出人手啊!”
其實這話也不算是故意爲難,玄鏡司確實很忙,每日一早底下的人過來應個卯,然後領了任務就各自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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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謝守正,今日還要去處理一樁“飛頭”懸案,也是關乎人命,懈怠不得。
唯獨林傾月,今日還沒領任務,此刻正坐在一邊,閒閒地喝着茶,也不插話。
謝守正和那文商侯顧淮應付了幾句後,就抱着官帽,匆匆忙忙地要走。
臨走前,他悄悄在林傾月耳邊道:“顧家的案子涉及人命了,還是得管一管。林副使,交給你了。”
“謝大人,謝大人!”
顧淮追在後面喊了幾聲,也沒把謝守正喊回來,轉頭看到林傾月,便客氣地詢問:“您是……”
林傾月把茶杯上桌上一放,淡淡地道:“玄鏡司新任副使,林傾月。”
由於玄鏡司不涉朝政,也非實權衙門,所以上流階層對玄鏡司一貫輕視,只有用得上時纔會求告上門。
所以對於玄鏡司內部的人員情況瞭解得也不多。再加上,東方宴並不喜歡林傾月拋頭露面,所以就更沒幾個人知道林傾月是晉王妃。
此刻文商侯顧淮也只以爲,她和謝守正一樣就是這裏的小官而已。
若是往常,顧淮是瞧不上的他們的。可今日此刻,整個玄鏡司已經沒有其他空閒人了。
他只好轉而求助於林傾月:“林副使,本侯家情況真的十分緊急,萬萬拖延不得!還請您前往幫幫忙,否則今晚,顧家怕是就要滿門被屠了!”
這大齊第一皇商,此刻眼眶含淚,看起來十分可憐。
“這樣啊!那確實很緊急,不能再拖了。”林傾月撣了撣裙襬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道,“那走吧,去你家看看去。”
顧淮本還以爲要再費些口舌,沒想到林傾月這麼好說話,一下就答應了。
以顧淮如今的身份,這種跑腿的事情本不需要他親自出馬。
可經過昨夜一場鬧,整個顧家都慘不忍睹,若是玄鏡司再不出手,只怕麻煩事更多。
當林傾月來到顧家時,就看到侯府的大門敞着,還有拿着包袱的下人們匆匆忙忙收拾着。
侯府家眷衆多,眼看家裏成了凶宅,能避開的都暫避走了,生怕昨夜的一幕再度重現。
而不能走的,主要都是些僕從。以及像顧淮這種,必須要出面解決問題的當家人。
到了大廳,就看到地上停着三具屍體,覆在屍體上的白布已被血水浸透,慘不忍睹。
林傾月裏裏外外地看了一圈,特別是顧小姐生前住的院子也去了趟。
最後又回到了大廳,開始查看地上的屍體,“地上擺着的,就是昨夜死的人?”
顧淮點頭,目光悲切:“一個管家,一個請來驅邪的。還有個是我夫人郭氏……原本是她負責料理我女兒的喪事,沒想到現在……”
他語氣微微哽咽,有些說不下去了。
林傾月已經看完了管家和驅邪師的屍體,最後又揭開了郭氏身上的蓋布查看。
果然如之前底下人報告的那樣,郭氏死得很慘,被開膛剖腹。一顆血淋淋的心,擺在旁邊被塗成了黑色。
郭氏的眼睛突兀大睜着,嘴裏用手帕堵着,似乎防止她喊叫。
連林傾月瞧着都忍不住搖頭嘆息:“應該是被活刨而死,真慘。”
她站起來詢問顧淮:“你覺得案子的兇手,是人是鬼?”
顧淮道:“昨夜本侯尚未回來。但是據郭氏身邊的丫鬟說,看到有個鬼影飄過,穿的是我大女兒身前的衣服。還聽到很瘮人的哭泣聲。所以,本侯想應該是我那死去的大女兒回來報復。”
“回來復仇?還用這等兇殘的手段,看來她對你們顧家人的怨恨很深啊。”
林傾月找了把舒適些椅子坐下,道:“不如,侯爺先給下官講講顧大小姐生前的故事。”
顧淮嘆了口氣,開始講述長女的生前之事。
“顧念雪,這是本侯長女的名字。她是本侯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一個由本侯親自抱大的孩子……”
顧淮和原配夫人青梅竹馬地長大,成婚後恩愛有加。誕下的第一個孩子,自然也飽受夫妻二人的寵愛。
怕下人粗手粗腳,照顧不好孩子。年輕時候的顧淮親自照料孩子。
夜晚,他溫柔地給孩子唱着小曲,拍着女兒的小屁股哄她入睡。
白天,他抱着女兒舍不放手,還說女孩子就要多寵一些。
連他夫人都說:“念雪能有你這樣的爹爹,這輩子一定能過得很幸福!”
顧淮笑着說:“那是當然!我顧淮的女兒,要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
顧夫人道:“咱們現在這樣疼愛她,也不知道將來嫁人了,她的夫君和婆家人能否像我們一樣待她?”


